叶俊最近很忙,非常忙。
叶俊心里纳闷儿,不是说凉州府很贫穷吗?怎么突然蹦出来这么多富户来给自己送礼呢?!都不用特意清算叶俊都知道这送年礼的人比中秋节的时候可是多了许多。
叶俊是纳闷儿,沈玉玏则是发愁,二人坐在火炕上闲话家常:“你这么敞开了收礼能行吗?你不怕郡王对你有意见?不怕有人上本参你”?
叶俊老神在在地继续教叶惟安写字,说道:“正好年后我要在府城盖学堂,届时就用这些年礼。你切记将每个人送来府衙的财物都一一登记在册,记个清楚明白,到时候咱们在学堂的大门处立一处白灵玉石的石碑,上面就刻上张三为学堂捐助多少,李四为学堂捐助多少,这可是要祖祖辈辈传下去的,你说,他们能不高兴?到时候不管谁参我都得掂量掂量吧”。
沈玉玏笑道:“你这脑子转得就是快,不过,若都像你这般做官,家里有多少家财不得让你都给败光了啊”?叶俊一愣。沈玉玏继续道:“咱家今年过年的回礼就高达八百两银子,你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叶俊讨好地笑道:“我为人大方还不是仗着身后有姐姐你给我撑腰吗?再说了,你放心,咱当官不贪也就罢了,哪里还能让你的嫁妆都赔进去的道理?请姐姐相信我,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我还是养得起的”。
沈玉玏白他一眼,说道:“没有怪你的意思,就算你把我的嫁妆都赔进去了我也心甘情愿,只不过,你得替旁人想一想,你不收礼,底下的人自是也不敢收礼,他们又没有咱们家这般家大业大,可是该走动的人情往来却是不少,就让他们靠那点儿微薄的俸禄吗?岂不饿死了”?
叶俊道:“倒是我疏忽了,今年就算了,等明年府衙里有了进项,我会做主单独拿出一笔银子,给大家分一分,若要取个名目,那就叫做养廉银子。就用这笔银子来买他们的廉洁自律,姐姐看可好”?
沈玉玏道:“如此甚好。但今年也别算了,咱自掏腰包给他们发个过年红包得了,多少是个心意。你算啊,除去你,你们衙门管事统共五个,,余下的么,有名目的主管给五十两,没名目的普通衙役就给二十两。银子不多却可以让他们念你几分好儿,你看如何”?
叶俊看着沈玉玏,故意装作十分肉痛的模样道:“我怎么讨了你这么个败家媳妇?刚才你还埋怨我呢,这会子倒是比我还会做人了!就咱俩个这性子,以后还不把日子过到茄子地里去”。
沈玉玏一指头戳在叶俊的额头上,咬牙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就是你这样的”。叶俊一把抓住沈玉玏的手,十分温和地道:“家有贤妻何愁前路?姐姐的情我记在心里了”。
沈玉玏不知怎么脸上一红,手却任凭叶俊握着。她白了叶俊一眼,佯怒道:“当着儿子的面儿呢胡说什么”……叶俊搂着叶惟安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红包没有太早发,叶俊等到大年初一大家来给他拜年的时候才发,发的理由太容易了——压岁红包!且特意说明了,因为是他们第一年来给自己拜年才有的,明年开始就没有了,这是独一无二哒。
诸位大人各个笑得见牙不见眼,做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上官给下官发压岁红包的。谁嫌银子多啊?大过年的各个都是欢欢喜喜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要说这大年初一啊,真是全年最累的一天。三十晚上本来就睡得晚,第二天三更天就得起床,四更天必须到郡王府门外等着给郡王拜年。其实叶俊还算好的,因为郡王府就在凉州府,距离叶俊的府衙又不远,所以真正痛苦的是丹州府和甘州府的官员,他们大多都要提前一两天出发,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的,着实不易。
郡王府的大门四更多一点儿就打开了,院内洒扫一新,红彤彤的宫灯顺着甬路上铺的红毡足足挂了四大排,显得又富贵又喜庆。
诸人按照自己的官阶排好队伍,依次进去给长平郡王拜年。等仪式完毕,郡王荀羽象征性地与大家拉了一会儿家常,知道大家都挺辛苦的,便命早早散了。
三位知府大人,甘州知府郝大通、丹州知府徐志谦、凉州知府叶俊,分别被各自下属的官员簇拥着往外面走。
叶俊一向不多事,因自身的秘密十分要人命,所以他几乎从不主动与人结交,他认为:与官场人精们保持距离才是自己的明哲保身之道。只是他如此这般,却惹得另外两位知府心中很是不自在。
郝大通和徐志谦哪能不知道叶俊在郡王心中的受宠程度?经过一年,他们发现叶俊始终对他二人不远不近,彼此走个照面不过是互相点个头,真是半点热络劲儿都木有。
就说现下吧,大家都舟车劳顿的到了他的地盘,就算是个极不懂事的也该与大家寒暄一二,譬如:诸位同僚,大家饥寒交加,若不嫌弃,可去叶某府上吃盏热茶之类的。但是,叶俊从头到尾愣是一言不发,莫不是心高气傲看不起吾等?还是这小子给我们这边装傻充愣呢?
郝大通是个直脾气,又仗着是皇后娘娘和二皇子的人,是以率先对叶俊发了难。只见他威魁的身子紧走几步,上前拦住叶俊,瞪着一双眼睛十分不客气地说道:“叶俊,黄口小儿,莫非你是瞧不起吾等吗”?
叶俊愣住了,心道:“嗯?此话从何说起?我表现的还不够低调吗”?
叶俊的心理活动只是一瞬,只见他立刻对着郝大通拱手施礼,用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郝大人何出此言?有何指教但请明言”。郝大通气绝:“装傻呢,别仗着郡王的偏宠就目中无人”。叶俊回头看一眼刘同知,淡定地问:“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