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肉的油脂滴落在火里,滋啦一声响,冒出些腥膻的香气,直往人鼻端去。美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微微泛着焦黄的鱼肉,火苗映在眼底,橘色的明晃晃的两簇。
青年小心地把鱼肉取下,寻了片宽大的叶片盛着,用手托着递到美人面前,眼里带一点隐秘的希冀。
鱼肉嫩滑,表皮微焦,美人满足得微微眯起了眼,连带着那日被商队勾起的贪馋与委屈都被抚平。
“你尝一尝。”他嚼着,含混开口,没等青年回答,便拈了条鱼肉,直接塞进了人口中。
唇齿之间除了鱼肉还有一点温软,青意识地一抿,美人受惊般地撤回了手,一双眼清凌凌地看向他,带一点无措,巢中幼燕一般。
“抱,抱歉,”青年慌乱地退后,霍地站起身来,“我并非有意唐突……”
他急坏了,结结巴巴地解释,倒显出些欲盖弥彰的样子,素日里被夫子称誉的锦心绣口半分都使不出。
话说不清楚,他在窘迫里又生出对自己的懊恼来,咬了咬唇,眉心拧成一团。
衣角被轻轻地扯了扯,美人仰着头看他,“你不开心,是我做错了么?”
青年的话兀地停住,半晌,很轻地叹了口气,“没有,你没做错。”
这个人是纯然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坐下来,”美人拽着他的衣角,又扯了扯,“这样抬头和你说话,好累。”
“嗯。”青年轻轻挣开被牵住的衣角,往旁边走了两步,席地坐下。
“为什么不坐我旁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美人的声音带一点不明晰的委屈。
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美人支起身子,膝行着,慢慢挪到了青年身旁。
他微微歪头,打量着青年的神色,机警的小兽一般,观察到对方脸色未变,这才把头靠过去,在青年的肩头讨好地蹭了蹭。
“你不要生气。”他声音闷闷地开口,“我给你咬。”
他把手指伸了过去,带一点怯怯地,抵在青年的唇缝,“你轻一点,我怕疼。”
美人从前捉到过一只獾,油光水滑,毛绒绒的一大团。他头一次见这样漂亮的小动物,忙不迭地用柳枝编了笼子,想要养起来同自己作伴。
那獾很凶,他将手伸进笼里想要喂它吃东西,被它一口咬在指尖上,出了血,疼了好几日。
他胆小又怕疼,只好委委屈屈地将獾放了,从此一心一意地只想养小兔。兔子是小小的一只,又乖又软绵绵,大概是不会咬人的。
最后小兔没养到,先养了个读书人。读书人看起来高高大大,比那只獾不知要大出多少倍去,而且似乎也有些咬人的癖好。
可他从前放了那只獾,这时候却不舍得放走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