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生的好看,鼻梁挺直,眉骨端成,下颌线条锋利,嘴唇削薄,因为失血显得苍白。大概是昏迷中也觉伤口疼痛,他微微蹙着眉,不大安稳的样子。
屋里只有这一张床,被青年占了,美人委委屈屈地蜷在竹椅上,趴在床头迷糊过去。
青年醒来的时候,恍惚以为自己仍在做梦。
他的枕边靠着位美人,青丝委迤,眼睫茸密,睡得正酣,指尖正搭在他的胸膛处。
青年记得自己受伤之后强撑着在林中躲逃,踉踉跄跄地从坡上滚了下去,便人事不知了。
这是遇上了山间的精怪,专吃人魂魄的?
精怪似乎是觉得姿势不舒服,略微动了动,唇微微抿着,冒出一两声小呼噜。
……会打呼噜,想来该是个人了。
青年撑着起身,牵扯到伤口,忍不住低呼一声,吵醒了枕边人。
美人慢慢直起身来,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正正好同青年一双眼对上。
“你醒了?”美人看起来颇为开心,“那你能起来吗,我想睡床,好困。”
起是起不来的。那一刀伤在要害,若不是美人误打误撞给他敷了药草,只怕这会人早已过了奈何桥了。
青年自己在床上扑腾半天未果,最后还是美人动手,将人往床里挪了挪,勉强再匀出一人躺下的空档。
美人和青年并排躺着,床榻狭窄,两人肩抵着肩,发尾交缠。还没等青年开口道谢,就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匀净,竟是又睡着了。
这次许是睡在床上的缘故,美人睡得很安稳,没再打小呼噜。
青年是位好青年,家风严谨,品行秉正,自晓事以来便不曾与人同榻过。
如今衣襟大敞着,袒胸露腹,美人在身侧酣睡,气息扫在耳畔,带一点山间草木清香,仿若有蚂蚁在心上爬动,触须搔出细密的痒意,让人心头发颤。
他在心中暗道着冒犯,双手紧紧贴在身侧,规规矩矩地躺着,眼神不敢往身旁偏去半点。
身旁的美人却不规矩,睡着睡着翻了身,手指搭在青年的心口,嘴唇无意间从他的耳垂处轻轻擦过。
青年一张脸霎时红透了,心跳急得像一场盛夏的骤雨。
美人这一觉睡到了金乌西坠,醒来时仍懵懵懂懂的,盯着自己床上的人看了半晌,才想起这人是自己昨晚捡回来的。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青年颇为费力地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日后公子若有需要,在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美人听不懂他说的话,只觉得这人说话声音好听,像是淙淙流水,肺腑之间都觉舒朗。歪歪头瞧他,开口道,“我能养着你吗?”
美人一直想养只什么同自己作伴,先前他在林子里抓了许久,也没能抓只兔子回来。如今床上这个虽然大了些,也不比小兔毛绒绒的,但生的好看,还会开口说话,比兔子有趣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