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风中,顾银韵打了个颤。
季寰冷漠专断的话语让她感到有些许陌生,她悄悄抬眼看他,却发现他的神情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冰冷无情。
“季寰,拥有太多敌人不是件好事。”她戳戳他的下巴,“而且,杀欲太重,对精神不好。”
这话她很久以前似乎也说过。
那时季寰有没有听进去,她无从知晓,但是现在,她希望季寰能够听进自己的劝说。
“皇帝有头疾,你偶尔也有头痛的毛病。还是要多注意些,可别年纪轻轻的就疯了。”
疯了,挥剑胡乱砍人。
那样倒是人人都怕他了,可是最后呢?是他与帝国共同覆灭于浓浓血色之中。
“嗯,你说的对。”季寰点点头,平淡的语气让人辨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正想开始当一个好人。”
说话间,信鸽飞回。
季寰取下字条迅速扫了两眼,然后十分自然地牵起了顾银韵的手:“走。”
顾银韵匆忙跟上。
她若认真起来,轻功是能快过季寰的,可是冬日风寒,她不愿首当其冲,便刻意落后了半个身位,暗戳戳地用季寰帮她挡风。
桐戈尾随着凝冬没有走远,故而接到字信后,顾银韵和季寰很快赶到了那处偏僻角门。
站在高高的廊檐上,视线向下一扫,入眼便是横尸在地的两名侍卫。
桐戈狼狈地守在尸体旁,衣衫残破,被划出道道剑伤。
“殿下、娘娘,你们来了。”
他抱拳行了一礼,语气凝重。
顾银韵一眼看出事情的走向不太对劲,当即跳下廊檐,凑近了检查两名侍卫的尸身。
一剑封喉,皆是顷刻毙命。
两人是窒息而亡,血液没有涌出多少,因此空气中只有极为浅淡的几缕血腥味,飘不了多远就消散了。
“别为他们伤心。”季寰碰碰她的肩膀,“都是皇帝安插进来的眼线,死不足惜。”
“哦。”
顾银韵默默退开,踢一脚地上的尸体。
看见她幼稚的举动,季寰轻笑着摇了摇头,待看向桐戈时,倏而笑意尽失,面色严肃:“桐戈,让你盯着凝冬,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扫两眼桐戈身上的剑伤,确定都不致命后,厉声斥责。
“被伤成这样也算是我的贴身侍卫吗?真是不思进取,越活越回去了。”
“季寰,你别骂他。”顾银韵不赞成地拽了拽季寰的衣袖,“桐戈前段时间都瘦脱了相,好不容易才养回来一点,你怎么一点也不懂得体恤。”
言罢,她安慰地看向桐戈:“殿下脾气差,你别放在心上。是谁打伤了你,还有凝冬呢,她在哪儿?”
桐戈心情奇妙。
小太子妃的话既让他感到宽慰,又让他有一种被孤立了的错觉。
而且……
殿下未免也太过小心眼,小太子妃难得向着他一句,怎么就打翻了殿下的醋缸子,投向他的视线都带上了浓浓杀意。
“咳。”桐戈止住发散的思绪,“凝冬已经死了。”他看向身后一扇厚重的木门,“尸体就在里面。”
“我去看看。”顾银韵抬脚向那边走去。
“娘娘莫急。”桐戈连忙喊住她,“凝冬的死……多少有些惨烈,娘娘最好还是避开,让殿下去吧。”
顾银韵:“……无碍。”
冬至那天夜里,她连“空中飞头”都见识过了,对一些死状惨烈的东西,早已有了抗性。
行至门前,在季寰一臂之力的帮助下,顾银韵向前推动沉重的木门,门轴转动,刚闪开一条缝隙,恶臭的血腥便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