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奴婢要侍奉在小姐左右,不好随意离开。”婉秋为难地笑笑,从张婶的臂弯里抽出手臂。
“哦,小姐。”
张婶这时才看见顾银韵似的,敷衍地弯了下膝盖,就算是表达过尊敬了。
“婉秋,这里是翊府。让小姐一个人坐着,不会出事的。”她拉住婉秋不让走,显然是不打算放过这个劳力,“我想小姐也不会介意的。”
她含笑看向顾银韵,哄小孩似的哄道:“小姐,您说是不是啊?”
顾银韵垂眸喝茶,佯作没听见她的话。
她知原主在翊府过得不怎么样,可是却没想过,原主在翊府的待遇,竟比记忆中显现出来的还要差。
她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血霉,每到一个新地方,就总得遇到这些糟糕透顶的人。
那边,张婶没得到她的应允,颇觉失了面子,肥胖红润的脸抽搐了一下,挤的那双眯缝眼睛愈发小了。
“婉秋,你也不是头一回侍奉小姐了。”她换了套说辞,“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她能怪罪于你?”
婉秋扯动唇角勉强笑笑:“张婶,真的不行。”
张婶还当小姐是以前那个软脾气的小姐,但她可知道,小姐早就变得不同了。
当着顾银韵的面,她不好提醒张婶,又怕张婶抖落出她从前怠待小姐的那些事,心里紧张,故而眼睛不住地打量着顾银韵的神色。
顾银韵却没太多神色露在脸上。
在婉秋看来,这是阴晴不定的中间状态,谁也不敢说她下一刻是会怒还是会笑。
但落在张婶眼中,这却成了呆傻的表现。
怀着这样的想法,胖婆娘轻蔑地笑笑:“婉秋,在我面前就别装主仆情深那一套了。在翊府的时候,还不是我张婶对你最好。”
婉秋退回顾银韵身边,不说话。
张婶说的对她好,自然是假话。
张婶不过是个外院里管事的婆子,而她是翊府小姐的贴身丫鬟,论地位不知比张婶体面了多少。
在翊府时她受张婶拿捏,还不是张婶偶然发现了她爱慕公子,以此做要挟,一次次指使她做事。
她怕张婶揭发,怕自己被赶出翊府,这才忍了下来。
正僵持着,隔间外远远地有人喊张婶回去做事,张婶一面应着“就来就来”,一面强硬地拽住婉秋往外走。
“婉秋,你别不识好歹。”她威胁道。
转头又换了副笑脸,对凝冬招招手:“那个丫头也来帮忙,等忙完了,婶子不会亏待你的。”
凝冬何许人也,太子府的丫鬟,看着老实本分,实则蕴着勃勃野心,岂是张婶这等人能掌控的住的。
她冷着脸,不客气地斥道:“奴婢是太子府的人,何故要听你差遣。”
接着上前一步,拽回婉秋:“她也不能跟你走,既然陪同娘娘嫁进了太子府,便也是太子府的人,由得着你这老东西呼来喝去?”
凝冬发这样大的脾气,比起维护顾银韵,更多的是在维护太子府。
但无论她初心如何,这般举动都足以使张婶面红耳赤,怒不可遏了。
“在这儿摆太子府的架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张婶骂道,“你们的主子尚且屁都不放一个,轮得着你来教训我。”
东扯西扯,最终还是扯到了顾银韵身上。
“你敢对娘娘不敬?!”凝冬抓住张婶话语中的错处,语气愈发严厉。
张婶则仗着自己膘肥体壮,威胁地撸起袖子。正要动起手来,这两个细瘦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啪——”
突然间,瓷盏与石砖相撞的脆响搅散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茶盏摔在张婶脚边,破碎成块块瓷片。
张婶一愣,看了看脚面,又不可置信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