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银韵倏地冷静下来。
“臣妾的意思是……”她磕磕巴巴,忽然灵光一现,妄图从感情处下手,唤起季寰的一点人性,“臣妾到这儿来,是想见殿下了。”
季寰就看着她惊慌失措地涨红了脸,前言不搭后语。
好啊,长本事了。
不仅敢拿翊府威胁他,还敢当着他的面睁眼说瞎话了。
日中,初秋时节,正午的阳光还炙热着,洒落在这方庭院里,也能让人焦热难当。
顾银韵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头晕目眩,呼吸艰难,软塌的双腿快要站不稳当。
可能是日头晒的,也可能是被季寰吓的。
如果季寰再不说点什么,她就只好忽视掉他回临雪轩去,以保住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
正思忖着,院外忽有嘈杂声传来,打破了两人间死寂的氛围。
原是膳房的伙计端着漆红的食盒来了。
他们在院门处撞见桐戈拦着婉秋不让进,便已产生了些许迟疑,再往内一看,殿下同娘娘站在院里,气氛僵滞,似乎起了争执。
送膳的伙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被搅和进桐戈和婉秋的冲突当中,为护住食盒,不免发出了些许响动。
响动声引得院中两位大人物一齐看过去,院外众人全部僵住,老老实实的不吭声了。
季寰捏了捏眉心:“送进来吧。”
膳房的伙计应声而动,顾银韵则琢磨着这事应该是翻篇了,脚下跃跃欲动,想要悄悄逃走。
刚迈开半步,就被季寰抓住了手腕:“不是想见我吗?既如此,何不留下来一同用膳。”接着嘱咐膳房的一个伙计道,“再添一副碗筷。”
“是。”
伙计们忙碌起来。
没让他们等多少时间,饭菜便布置好了。而顾银韵直至进了屋,在圆桌边坐下时还在想,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季寰事务繁多,每日行迹算不上规律。
午膳方面,他有时在府外用餐,有时在夜里休憩的行云殿内,有时也会在这处书房里。
但从太子府有了女主人后,这对新婚夫妻像今天这样坐在同一张饭桌上用膳,还是第一次。
屏退了所有闲杂人等,书房里只有顾银韵和季寰两人。
前者坐立不安,而后者坦然自若。
顾银韵没滋没味地吃完了这顿饭,全程只夹自己面前的一碟桂花糯米藕,其他还有什么菜色,或是季寰吃了些什么,她一概不看不管。
吃到最后,顾银韵渐渐松弛下来。
因为她突然发现,虽然书中把季寰描述成一个冷漠的疯子,自己也确实被他的喜怒无常给吓到过,但是说到底,季寰也是一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