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过一次后,顾银韵又在床上歇下了。
她断断续续地睡眠,时不时清醒一会儿,在婉秋或者别的丫鬟的侍奉下喝药、吃粥,发一身汗,再囫囵着睡着。
顾银韵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
她以前也总是生病,感冒发烧什么的。
家里人不爱管,丢几片药给她,然后放任她一个人在床上自生自灭。
久而久之,她总结出了一整套养病的流程——睡觉、睡醒喝开水、接着继续睡觉……
直到某次醒来,发觉身体较之前轻松,大脑较之前清醒,甚至有精力关注病痛以外的事情、胡思乱想,那就是病好了。
顾银韵以为在太子府里有人看护,倒茶吃药,样样都不用自己操心,她怎么也应该好的更快些。
然而事与愿违,她每次醒来都是头昏脑涨。
无论发了多少汗,身体里也依然有余热在烧。额头、颈项、腋窝,就没有一处不是烫的。
与这持续的、折磨人的低烧相比,她觉得当下的处境、惨淡的未来,乃至顾钰、季寰,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只要身体能够痊愈,她情愿……
怀揣着快些摆脱病痛的心愿,顾银韵再一次从灼人的燥意中醒来。
她想喊婉秋倒杯水来,却在睁眼的刹那蓦地噤声。
见鬼,季寰怎么在这儿?
而且就坐在她的床边,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顾银韵一点也不想看见季寰,她病着呢,病得很厉害,根本没有精神来应对季寰、应对围绕着季寰的那个阴谋,谨言慎行,不被看出破绽。
短暂的慌乱后,顾银韵决定装睡。
她转身向里,面朝墙壁,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些,还欲盖弥彰地缩进去半颗脑袋。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她尽可能使自己的呼吸声显得缓慢悠长,以此来欺骗季寰,也是催眠自己快些入睡。
然而……
“我看见你醒了。”
季寰不留情面地戳穿了她的自欺欺人。
他觉得可笑。
视线分明都与他撞上了,这女人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头偏开,假装自己从未醒过。
她在骗傻子吗?
呵,即便真是个傻子,也不会被她这样拙劣地骗过去。
“还装。”见顾银韵倔强地把脑袋更往被子里缩了缩,季寰挑眉,言辞简洁地警告,“我耐心有限。”
他的声音严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