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二人,当年阎飞之师不邪居士与夏侯鲁及仇真,合称西北三凶,后在华山绝顶,不邪居士被先师以佛门须弥金刚掌力,打下万丈悬崖,夏侯鲁及仇真也自消声匿迹,近闻二老贼已有二度出世,找先师一雪前耻之意,阎飞此番必往投其中之一。2023
晚辈自忖,夏候鲁五星飞环,及恶鬼手仇真七十二路‘寒雪鬼爪’均为武林绝学,晚辈敌一尚可,若二老怪合手,则非前辈相助,不易为功,不若乘其未勾通之际,先发制人,晚辈偕司马瑜师弟,西行崆峒决斗仇真,老前辈则游趟华山,顺手收拾夏侯鲁。
反正此二老怪,早年恶迹昭影,若容其再出江湖,又不知要多添多少罪孽,杀之固为自己除去隐患,同时亦系莫大功德,老前辈尊见,以为如何?”
长眉笑煞萧奇,把两道长眉,微微一皱道:“冷姑娘所言虽为上计,你以空空师太衣钵传人,与我这劣徒,斗那仇真,想来游刃有余,只是我老头子这两手三家村的玩意儿,恐怕招呼不了人家夏侯老怪的星环神剑,要叫我葬身华山绝壑,去陪那死鬼不邪居士,那就太冤枉了!”
冷如冰道:“老前辈诙谐玩世,常言道‘世事如棋’,只看谁先一着,不管双方情势如何,重九之日,彼此在华山棋亭相会吧!”
长眉笑煞微微笑道:“你们不要看我老头子,是个老古董,我却极懂得年轻人的心理,知情识趣,话说完立时赶上华山,找老怪物打场大架,决不会夹在你们当中惹厌,只是冷姑娘,我这劣徒,外号叫玉哪叱,一没有管头立刻翻江倒海,多大的祸,他都敢闯,我老头子可把他交给你啦。”
语音刚落,烛影陡暗即明。伏牛三杰枉负盛名,弄得个个目瞪口呆,原来就这刹那之间,长眉笑煞萧奇,及冷如冰司马瑜,已自无影无踪,一人不见。
甘肃平凉为陇东重镇,据径水南岸,城周约十余里,西广东隘,北高南平,通街繁盛,商贾云集,但近数年来,屡出怪事,城中美貌少女,往往半夜失踪,已有二三十名之多,官府责令捕快行役,限期破案,但那些失踪少女,就宛如一缕烟云,在这世界中突然消失一样,无因无果,何从侦缉?累得地方官吏,屡受参劫,吓得一般有姿色的少女,个个深藏香闺,轻易不敢抛头露面。
陕甘百姓,本多迷信,人力既无可侍,则惟有求天,平凉城西二三里之崆峒山,又名并头山,琳宫梵宇,景色极佳,俗传为神仙窟宅。其中香火最盛当推“寒云下院”,老院主妙悟真人,年已八旬,却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据闻已可不食人间烟火,因厌这“寒云下院”,太近尘土,遂交由大弟子通玄报掌,自己则率二弟子通化,三弟子通明在崆峒后山绝顶寒云峰,“寒云宫”中,修心养性。
这通玄道长,得老观主真传,亦颇有几分灵异,一般失踪少女家长,官府久缉未获,不由多来这“寒云下院”向吕祖神前,烧香问卜,谁知至诚竟可动天。
一日晚间,有几位信士,心切掌珠下落,正在寒云下院纯阳祖师座前拈香,突既一阵香风,灯烛尽灭,半空中忽现火光字迹,竟是吕祖仙示。大意为晓喻平凉居民,不必惊慌,城东近径川处之瑶池本是西王母会周穆王之处,现在因王母座前,缺少添香侍女乃派神侍在此选择灵慧美貌少女,加以度化,常人求此仙缘且不可得,何须悲戚!但神仙亦自通达人情,倘有自负姿色而小欲中选者,可到本祖师座前,虔诚祝祷,当代为转奏王母等语。
顷刻间香风一杳,灯烛复明,这一下,一人传十,十人传百,“寒云下院”中,原来已极鼎盛的香火,陆地又增加了一倍,就有些少女姿首端好,交有情郎,花前月下,誓海盟山,愿效鸯鸯,不求仙业,这寒云下院,向吕祖拈香,也不知是吕祖无灵,还是王母心意早决,这些来院拈香的少女归家以后,多半失踪,而那些求仙心切,静处闺中,等候王母征召的却又多半不如所愿。
这天“寒云下院”之中,来了一双少年男女,求见通玄道长,引往吕祖座前拈香,布施又极登厚,出手便是五粒明珠,价值总在千两纹银左右,那少女似比少年略长一二岁。丰神清丽,姿态如仙。低垂眼皮,对通玄道长道:“我们姊弟二人,幼失估侍,虽有家财,人生乏趣,路过此间,闻说贵院吕祖灵迹,特来虔诚祷祝。望求西王母能连我兄弟一齐度化,阶司香童儿,这几粒明珠,权充灯油费用了吧!”说罢辞退通玄道长亲身送至院外。
那少年出得“寒云下院”刚要开口,被少女暗使眼色止住,等回到旅店,掩上房门,少年拊掌大笑道:“准备窝弓擒猛虎,安排香饵钩金鳖!罗刹姊姊!你这香饵,实在太香太艳,刚才在‘寒云下院’,那牛鼻子通玄老道,两双贼眼就盯在你脸庞上,没有离开过,今晚他不来便罢,否则我风雷剑下,先挖他那对贼眼!”
冷如冰娇笑道:“哟!我的瑜弟弟,你到真是人小鬼大,这简直是吃飞醋嘛!”说罢皓腕一伸,春葱似血手指,直点到瑜弟弟的额上。
司马瑜捋住玉腕,轻轻一带,冷姊姊却似功力全失,一个娇躯竟自跌入瑜弟弟怀中,檀口轻声,香腮紧偎,小儿女们,英风豪气,化作了似水柔情,说不尽的旖旎风光,轻怜蜜爱。
原来二人女貌郎才,天造地设,阎家庄上一见倾心,由陕入甘,长途漫漫一路之上,情感日增,已经好得蜜里调油,仅仅未及于乱而已。可是冷姊姊这一朵空谷幽兰,已经被瑜弟弟的爱情热力,渐渐烤的变成了干柴。如果再稍有外物引诱。必然的会突破礼议之防,而爆发出青春烈焰。
二人调笑一番,天已入夜,冷如冰应敌向来从容。司马瑜却一身玄色紧身劲装,灯光之下,越发显得英姿飒爽,潇洒出群。冷如冰不由赞道:“好一个美男子、俏丈夫,只是有点眼带桃花,瑜弟弟呀,我看你这一生中,恐怕要遭受不少风流劫数!”
司马瑜又腻向冷如冰怀中笑道:“有你这样一位罗刹姊姊,在旁虎视眈眈,除非再出一位罗刹,否则谁敢在你太岁头上动土,何况司马瑜石烂海枯,此情不二。方才你还说我吃飞醋,现在你也不过于远虑了么?”
冷如冰刚骂了声:“小油嘴”,举手要打,忽然有人扣门,冷如冰急忙推开司马瑜,开门一看,原来是店东砌来一壶香茗,向二人笑道:“这是小店特别孝敬的崆峒绝顶云雾香茶,用隔年雪水煎的,请客人一试。”
说罢似觉司马瑜服装扎眼,多打量了几眼,方始替二人斟上两杯退出。
司马瑜素有爱茶之癖,见那茶斟在杯内,澄清碧绿,香气袭人,举杯一饮而尽,连呼好茶。冷如冰女孩儿家,举止终较斯文,举杯呷了一口,果然芳盈齿颊,方待饮尽,突然司马瑜叫声不好,还未站起,便自晕倒椅上,人事不省,自己也觉得脑际沉重不堪,目前金花乱转,知道茶内被人下了极好的蒙汗药。
所幸饮量较少,急忙调息凝神,把真气由全身毛孔之中,带着汗珠,逼出体外,果然药力自解,此时门外又起剥啄之声,冷如冰心念一动。倾去杯内余茶,亦自倒身椅上,佯装晕去。
少顷,房门竟被拨开,有二人走进,一人似是方才送茶店伙声音道:“回禀道爷,这一次货色,可是上上之品,男的如玉,女的如花,送上山去,老院主必然高兴,可要替我多讨几个赏钱了。”
另一人口音极为粗爆道:“那有许多废话,明天照例领赏,不过这妞儿,确实生的不错,也许师父要先抽头儿,才送上山去孝敬祖师爷呢!车套好了没有?”
店伙答道:“车在后门”,说罢就把二人抬往车上,冷如冰暗暗好笑,因体力未复,凡且由他摆布,但见车外幔幕四垂,轻轻掀起一角,认出走的正是往崆峒之路,再看司马瑜昏迷不醒,却到有点束手无策!
车到“寒云下院”,二人被抬进殿内,冷如冰偷眼一看,小道按动机系,吕祖神像前倾,座上现出了一个地道入口,又行数十步,眼前一亮,扑鼻氤氲,似已被抬到一间密室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