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画画,他持之以恒的练习,努力的回报就算别人看不见,姜厌郁依然觉得自己可以感受得到。
赵瞿站在冰冷闪亮人人称赞的中心成长,和这些锈迹斑斑像废弃金属偶然发出光芒的记忆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于诸那样二十多岁学成归来的人是艺术圈中是人人艳羡的艺术家,而二十五岁的人再重新拿起画笔练习画画的人只是一个笑话。”
姜厌郁觉得自己当初所有的选择变得正确无比,能够对赵瞿的解释出口的话语也越来越多,他们两个复合之后也没有这样长谈过。
“我这几年被笑话的太多了,待在星野里起码我是一个老板,我尽量对得起爸爸,但是为了艺术当笑话,别说当笑话一点用也没有,我也一点也不想被人当笑话看。”
赵瞿可能早就明白自己工作左支右绌,他为了这难得的和好忍着不说,假装两个人之间的无事发生,只是爱一个人时候怎么会不产生心疼。
只要赵瞿受不住开口提起,他们之间就会恢复原来的境地。
眼泪还在流,姜厌郁抬手擦了一下眼泪,流出的眼泪却越来越多,人生当中就是有很多的伤疤永远不会愈合,只要想起一次就会难过一次。
现实的种种抉择艰难到毕生难忘,姜有为离开后,希望自己撑住生活是本能,分手成为了他尽脑汁想出了最有利的保护自己的手段。
世界是《楚门的世界》,可他并不是万众瞩目的主角,赵瞿在所有人的爱慕夸奖中成为遥不可攀的月亮的时候,他还要面对生活对他的拷打,递交一份又一份的投名状。
他可能再见到赵瞿爱他太激动了,于是也忘记了,再次相爱只是一场重蹈覆辙。
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人关系最后的回光返照。
枕头就在旁边,姜厌郁实在忍不住了,顺手拿起来,然后把头深深地埋在里面,眼泪在枕头布料当中浸出一片湿热。
他吐出最后一句真心话:“你可能很不理解,从重新见面的一开始我就觉得,看到你过得这么好,真比我这三年来所有遇到的挫折还叫人难受。”
情绪积攒越来越多,姜厌郁痛哭失声,他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变成那个小小的追梦的孩子,眼看着妈妈、梦想和爱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究竟是好的。
埋在枕头里不知过了多久,姜厌郁隐约感受先前拥抱赵瞿时候的纯棉布料碰在自己身上。
赵瞿离姜厌郁很近,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姜厌郁的头发,他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变红,眼睛一眨,也有眼泪落下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道:“就算你爱着它就不想再爱我,坚持下去你自己的梦想吧,姜厌郁。”
赵瞿这句话一出口,姜厌郁瞬间感觉到了叛逆,他想继续起身和赵瞿争吵什么狗屁的爱好和梦想全部都是空的虚假的无用的。
可赵瞿轻轻地抱着他,这个拥抱的温度好像那年在面对自己跳起来飞扑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张开手接住自己的样子。
那时候姜厌郁抱着赵瞿亲了又亲,赵瞿被他迎面而来热烈的吻亲得难以招架,笑着任由自己用力地把从他额发亲到了下巴,满脸都是姜厌郁唇落到脸上的标记。
赵瞿语气因为姜厌郁此刻的情绪感染上了快乐,道:“姜厌郁,你现在就像一条跃出满是冰层的海面上的鲸鱼。”
姜厌郁雀跃未消,笑眯眯的脸,点头赞同赵瞿这个说法。
赵瞿杏眼笑成一弯月亮,道:“天上的蓝是不是没有海里那么汹涌。”
赵瞿本身优秀,他也获得过多个竞赛的第一名,可此刻他真情实感地为姜厌郁开心,像庆祝一样,他蹲下身用手臂抱住姜厌郁整个身体,将他轻轻抱起来,然后迟迟未曾放下。
被别人面对面全部抱起来,这在姜厌郁生活当中是只有小学生时候才会玩的游戏,那时候不过是扮演爸爸妈妈长辈兄弟的游戏。
成长到现在,姜厌郁甚至记不起曾经有哪个亲人像赵瞿这样在孩童时代抱过他。
身体被赵瞿托到离开几十公分的地面,他脸上瞬间通红,下意识搂住赵瞿脖子。在赵瞿的怀抱里,姜厌郁低头看赵瞿,对方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阳光明亮地从窗外落到那座晶莹剔透的奖杯上,奖杯设计得很有意思,底下是无数羽毛做成的一个托举底座,顶端则希腊神话当中的天马珀伽索斯,它具有无所不能的神力,可以带着人到达自己的梦想之境。
鬼使神差地,他问赵瞿:“赵瞿,你有什么梦想吗?”
赵瞿的眼睛仰看着自己,好似一汪深澈幽静的湖泊。
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赵瞿怔住了片刻,旋即继续笑起来,回答道:“姜厌郁,我没有梦想。”
公寓的空间既可以承载一个人一窍不通的华尔兹,也可以放得下两个人的未来和过去。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第4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