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世无声退下。
纪敏骞望着祁世离开的方向,会意一笑:“陛下送的什么?”
宋琅的注意力似乎全在投壶上,手拿一支雕翎箭矢眯起眼睛瞄壶,考量着距离是否合适,随口道:“不过是一个花灯。”
纪敏骞却只觉心头一荡。
恰好烟罗又走上前来,回道:“陛下,荣妃娘娘求见,说是感念昨日您赐予的元宵之礼,想要当面谢恩。”
“啪”一声,这次箭偏了,落于壶外。
宋琅摇头叹了声:“可惜。”
他转过身来,走到石桌前端起茶盏,边喝边道:“说朕忙着,有空自会去看她。”
烟罗便道“是”,也下去了。
却在走到一丛梅树旁时,心念一动,躲于树后。
纪敏骞又问:“不知陛下赏给荣妃的是何物?”
“一斛螺子黛。”宋琅依旧闲散口气。
纪敏骞笑道:“螺子黛极珍贵,怪不得荣妃娘娘想亲自谢恩。”
宋琅扫他一眼,只笑,没说话。
纪敏骞又说:“不过哪里比得上陛下亲手做的花灯,若是臣能得陛下亲手所做之物,那可是感激涕零,必定供在家中祠堂里。”
宋琅闻言便笑骂:“小心朕把你轰出宫去。”
说完又不解气,抬腿朝纪敏骞就是一踹。
纪敏骞配合他弯腰抱腿,吃痛得嗷嗷叫。
宋琅被他逗得大笑,转身躺进摇椅里,又忽然叹了声气,喃喃道:“不知她过得可好。”
纪敏骞闻言便不再笑了,只说:“只要陛下有决心,何愁等不到和爱爱长相厮守那一日。”
他从前最是小心,可这回却故意说了“爱爱”二字。
是在提醒什么。
宋琅深深地、深深地沉默了下去。
梅丛之后的烟罗,绞紧了帕子,只觉得一颗心蓦然坠到深渊里。
原本她见宋琅临幸曲瑛就觉得事出反常,问过碧霄之后,只以为这不过是兄妹□□的宫闱秘事。
谁知……
多亏她留了个心眼。
如此说来,若迎熹公主的身份是假,那么碧霄……
她四肢百骸都凉了起来——碧霄瞒报此事,岂非早已叛国?!
烟罗深深震颤,久久难以回神。
直至荣妃身边的姑姑见她迟迟不出来回话,自行寻了过来,她这才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心情,只下了决心要将此事赶快传信出去,先按下不表。
迎上去,拉着姑姑的手,堆笑说道:“姑姑,奴婢正要去回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