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北把客厅的大灯关上,点开了一排小筒灯,拿着绒毯坐到了他的身边:“随便从高分榜上找找吧。”路与北随口建议。
苏淮应了声,按着顺序在最新更新的片子里点开了一个。
“《波斯语课》?”路与北低声读着屏幕里弹出来的片名,眉头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一定要在难得的休息时间再在电影里上课吗?”
苏淮没接茬,视线瞥到亮起的画面:“嘘,别说话。开始了。”
路与北对二战时期以犹太人为主的反战片并不算很感兴趣。
他看着片中体型瘦小的男主角,和晦暗沉重的影片色调,本来还担心自己要是在半途睡过去了该怎么办,但没想到最后反倒是被流畅的故事节奏完全吸引了进去。
两个小时的电影时间转瞬即逝,直到最后的主演名单在音乐声中滚动播完,两个人才如梦初醒。
苏淮起身开了灯,低头看着路与北若有所思的样子,伸手关掉了电视:“在想什么?”
“你说……”路与北的思绪明显还没从电影里完全抽离出来,“军官会对主角吉尔斯这样全心全意,只是因为他是他的波斯语老师,是他的朋友?但是,就算他没有识破吉尔斯的犹太人身份,误以为他是波斯人,他怎么会天真地认为集中营里的俘虏能真心地和一个德国军官做朋友?”
苏淮站在电视旁边,手指搭在边缘处轻轻摩挲了两下,似乎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许久,反问道:“如果说,军官不仅仅是把吉尔斯当做朋友呢?”
路与北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什么?”
“没什么。”
苏淮看着路与北震惊的眼睛,喉咙动了动,将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将之前的话题掀过:“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时间不早了,明天晚上就要回学校了,早点睡吧。”
路与北知道苏淮的话没说完,但是等了会儿,见他明显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只觉得心底某处像是被人用羽毛轻轻搔过一般难受。
外面的雪势渐渐变大,入眼之处已经成了银装素裹的一片。
屋外风声呼啸,寒气迫人,气温已经到了零下,但公寓里因为开了地暖,倒是依旧暖融融的,纵然穿着单衣光脚在地上走也不觉得冷。
苏淮拿了一床羽绒被到沙发上,准备今夜在这入睡。
路与北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看他收拾,带着些试探性的意味问:“为什么你会觉得军官喜欢吉尔斯,纳粹的信仰不是不允许同性恋吗?”
苏淮手上动作未停,只用余光往路与北的方向瞥了一眼,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随口说出的想法。
他将床铺铺好,转过身,见路与北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无奈地说:“只是直觉罢了。而且世俗的不允许也不可能彻底压制人的本能。如果所有不被允许的事都能真的被控制着不去发生,那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人铤而走险地去犯罪呢?”
路与北看电影的时候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可是这会儿听着苏淮的声音,刹那间感觉自己好像被说服了。
“但最后吉尔斯还是背叛了军官。”路与北将茶几收拾了一下,有些感慨地随口说道,“他不是波斯人,也不会波斯语。他一直都在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