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列津诺镇,我们夺取了敌人的弹药和粮食仓库。自然,这很快就引起了师和旅的采购员们的注意。他们紧随战斗队形之后,想方设法为部队搞到粮食。当这些采购员来到仓库时,正好遇到我团司令部的管理股长安德列·西派洛夫在那里。他已将食品装满了司令部的几辆大车。采购员们和西派洛夫激烈地争吵起来。采购员们依仗“人数上的优势”,把西派洛夫抓了起来。我团司令部的以机灵著称的驭手、西伯利亚人祖博夫,看到这个情况,决定去解救管理股长。祖博夫迅速地将马从大车上卸了下来,取下套包,然后跨马冲向仓库,大声喊道:“股长!难道你没听见吗?那边仗打得很激烈,战士们的子弹快用完啦!崔可夫命令你立即向散兵线运送子弹!”祖博夫施展的小诡计果然得逞了,采购员们立即释放了股长。祖博夫当着股长的面一边讲述着自己的招法,一边用缴获的罐头款待我们。我们乐得哈哈大笑。
我们尽量从这次交战中汲取更多的经验。我仔细地研究了敌人的作战方法、战术和装备。根据情况判断,敌人的战斗力、其中也包括战斗的顽强性,要比高尔察克军队强,这一点在次日清晨的战斗中得到证明。
前面我已提到,傍晚我们未能夺取普斯托谢利耶村,尽管我们已接近村边。夜里,我命令向村前派出整整两个连的兵力,彻夜加强警戒,而将团主力调往村东头约1。5公里处,进行休整,补充弹药。并沿大道左右两侧各展开1个营。还有1个营留作预备队。
这一次,敌人也决定采取突袭的方法。他们于清晨就以庞大的兵力转入进攻。在敌人优势兵力的猛攻下,我派出的战斗警戒队,开始沿大道后撤,退向已展开成散兵线的二个营那里。此时,进攻的敌军陶醉于开始时取得的胜利,压缩了自己的战斗队形,却遭到我两个营齐射火力的迎击。激烈的战斗打响了。波兰白军几次发起冲击,进行白刃格斗,但每一次均被我红军战士的机枪火力压制在地面。他们力图突破我战线。我识破了敌军的企图之后,将预备营连同骑兵侦察队一起从森林中调出,对敌翼侧和后方进行迂回,然后转入反冲击。突击是出其不意的。敌人一听到后方响起了枪声,便在混乱中冲向大道向多克希齐村逃窜。我们夺取普斯托谢利耶后,看到大队敌军已通过大桥向格林诺耶村退却。撤退的敌军约为我军的两倍。
战斗过后,我们用缴获敌人的储备品,充分地补充了部队。除辎重外,我们还缴获了约20匹纯种匈牙利马。有一匹马备有军官用的马鞍,这匹马我留给了自己用了。战士们立即称它为“毕苏斯基”
别列津纳河上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敌军遭受重大伤亡后,一面向西南退却,一面利用每一个有利于防御的地域,力图阻止我军前进。
红旗步兵第43团,在和一梯队编成内实施进攻,沿途轻易地击溃敌人的零星部队,经过3昼夜便进抵普列谢尼齐镇。我还清楚地记得这个村镇,当时敌人用远距离火炮对该村镇进行了不间断的射击。我军没有伤亡,但当地居民却遭了大难,房屋着了火,许多人死在废墟中。
午夜,我们将一个骑兵侦察队派往南方。侦察队沿大道向洛戈伊斯克方向进发,但没发现敌人。可是,我们派往东面朝泽姆宾方向运动的一个骑兵侦察班,前进到8—10公里处就受阻,在索科雷村旁遭到敌人的步枪和机枪的火力射击。
波兰白军就是从这里开始向我军发起了反冲击。
到5月28日,敌人的所有正面冲击均被击退。但是,敌人依仗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开始迂回包围我军,并企图前出至我军的后方。要击退敌人的所有机动,我各团、旅、师以至集团军均感缺少预备队(集团军除1个师之外,其余全部兵力,早在进攻开始时,就按方面军司令员图哈切斯基的命令,全都在第一梯队中展开)。从5月28日起,敌人从两翼侧不断进行突击,战斗很激烈,我军只好边战边退却。
第15集团军各部队进行的战斗尤为激烈。第16集团军试图前往对其进行支持,但为时已晚,未能奏效。
我们经常不得不突破敌人深入我后方的散兵线。在这些战斗中,我团打得都很艰苦,但一切都平安地顶过去了。我军齐心协力,同敌人进行白刃战,敌军四处溃逃,我们最终得以与自己的部队会合。
6月4日,正当我团按照旅长的命令,从奥姆尼舍沃村向别戈姆利撤退时,下午接到命令,要我团在韦列捷伊村附近迅速地展开,并向东面奥特鲁贝村实施突击,消灭正要合围我两个旅的敌军纵队。不久,旅长F·C·克列诺夫骑着马来到我这里,说明情况的严重性。为此,我团应该击退敌这个纵队的突击。
红军战士因连续作战已极度疲劳。原想夜间进行休息又无希望了。 必须立即执行新的任务——与敌进行遭遇战,但更详细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如果发生什么失误,我们不仅使自己面临毁灭,而且也会危及其它许多部队,使形势变得更加复杂。
我迅速集合了骑兵,更确切地说凡是会骑到马鞍上的战士都集合起来,用轻便民车驮了5挺机枪,便朝正在向我们迂回的敌军纵队冲去。我将团的主力委派给副团长格里戈里·伊万诺维奇·列季金指挥。
人数约为一个旅的敌军纵队分成两队展开,一队向奥索维进攻,另一队向奥特鲁贝和卢斯季奇进攻。为了不让这两股敌人到达通向别戈姆利的唯一的一条道路上去。我必须带领这70—80名骑兵和5挺机枪去阻击,直到我团主力赶到为止,因为,敌人如果占领了这条路,将对我各部队造成合围威胁。
以我现有的这点兵力来完成这项任务,显得特别复杂和困难。但是必须去冒险。我决定以智取胜。于是,我在奥特鲁贝村和奥索维村的东边各留下1挺机枪和20名骑兵,我命令他们要不惜子弹向敌人射击,并不断变换机枪阵地位置,以便造成一种印象,似乎这里有一支大部队。而我自己则带了3挺机枪和30名骑兵在两村之间的道路上机动,哪里情况比较危急,就向哪里开火。
我们的计策侥幸获得成功。我们“炮制出”这么多的武器,使敌人信以为真了。波兰白军用了1个多小时将部队展开成双纵队战斗队形,夺取奥索维村又花费了约1个小时。但此时我团已抵达鲁斯季村。这样,就使敌军翼侧受到威胁。
我团在刹那间就向奥索维村发起突击。敌经不住来自翼侧的冲击,向后朝森林方向溃逃,又遭到我机枪从后面射击。我团在行进中占领了奥索维村,但敌预备队赶到,并发起反冲击,我团又被迫撤出该村。我们的部队稍事休息后,又投入冲击,再次攻占该村。但是,傍晚过后,敌人从四面发起反冲击,我们有被合围的危险,我们又被迫向乌格雷、扎莫斯托奇耶一线后撤。
深夜,敌人进行了猛烈的火炮和迫击炮射击。我军火炮则从北面进行射击。在黑暗中很难判断敌我炮弹的去向。因为敌我炮兵均从远距离向对方隐蔽目标射击。开始出现一些伤亡。我也被炮弹暗算,在前往扎莫斯托奇耶的路上,眼前突然爆发了一大片使人目眩的强烈闪光,随后我即失去知觉。
当我醒来时,急救马车已把我拉到别列津纳河上的一座大桥上。助理军医和一名骑兵侦察员护送着我。桥边的道路上停着很多大车、火炮和木箱。我认识的炮兵营政委走到我的大车旁边并说着什么。但我的脑子里嗡嗡地响,什么也听不出来。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左半身不听使唤。显然是受了震伤。我用右手摸摸额头,觉得头上还缠着绷带,这才知道除此之外,我前额肯定也受了伤,因为额肿得几乎盖住眼睛。我用右手指着耳杂向政委比划着,让他明白我什么也听不到。政委从战斗记录簿下一页纸,写了些什么并交给我看。当我读着的时候,我曾好几次用手揪自己的头发,以便弄清楚我是不是在做梦。政委写道:布琼尼的骑兵第1集团军占领了日托米尔和别尔季切夫之后,已经在乌克兰突破了敌人的防线,并前出至敌基辅集团的后方。波兰白军放弃基辅正向西溃退。这个消息使我高兴得忘记了一切。刚想微微欠身坐起来……却又无力地倒在急救马车的草垫上。
我不知道我出了什么事,又不想问助理军医。我一心想着前线。我回想起列佩尔附近的战斗和别列津纳河上的战斗,回想起那些无可挽回的损失。我们后撤的原因,是由于敌人在兵力上占有绝对优势。敌人为占有优势被迫从乌克兰抽调了部分兵力对我们进攻。这就使西南方面军有可能去获得巨大的胜利。我自豪的是,我们在历次战斗中所付出的牺牲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