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衡连忙将袖子抬得更高一些。
从外人角度看,两人更像是在借着宽袖遮掩,在说悄悄话。
学子们默默后退了一些,不敢打扰。
作普通护卫打扮,守在四周的江国暗卫也撤出一段距离。
江蕴一口吐出来,舒服了很多,隋衡忙从怀中取出块帕子,帮他擦拭嘴角,皱眉道:“孤带你回府休息,难受成这样,还逞强。”
江蕴摇头,道:“只是这一阵子,已经没事了。”
隋衡又端过案上的茶盏,让江蕴漱了下口,一道都吐到自己袖口上。
左右他朝服的袖子够宽够大,旁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江蕴眼下别无选择,只能先吐了上去,道:“我让赵师兄去给你找身干净的衣袍。”
“不用,孤待会儿去汤泉边清理一下。怎么样,还难受么,这清谈会又不是只有一次,今日先回去,等下次,孤陪你一道过来。”
江蕴说真的没事了。
今日难得有空闲,且发现了不少好文章,他还想再多看一些。
而且,孕吐这种事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完全可以忍受。方才那一阵只是来得有些急,四周又都是人,他不大好找地方处理,就直接借隋衡的袖口解决了。
隋衡只稍稍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多半是之前在暮云关养成的坏习惯。以前他不在跟前就算了,如今人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自然不能再让江蕴由着性子来。
但这种场合,直接把人当众抱走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若不然,等回去后,就不仅是把他寝具丢出房间这么简单了。
“那孤陪你一道看。”
隋衡把笔从江蕴手里抽出来。
江蕴皱眉,把笔夺回来,让他走。
隋衡不动:“孤特意过来看你的,你让孤去哪里?”
江蕴道:“你在这里,他们都不敢过来了。”
“还有。”
江蕴看了眼他已经霸道得快挤到长案后的席位,认真道:“你不能坐在此处。”
“为何?”
“于礼不合。”
“……”隋衡不敢相信:“我们都成婚了,你还在乎这个。”
江蕴道:“他们并不知我真实身份,我现在的名字叫李曌,是我外出游学的十一师兄的名字。”
“……”
隋衡叹为观止:“你这般替你十一师兄宣扬美名,他知道么?”
江蕴眼睛一弯:“那是自然,你可能不知道,左相府的清谈会,文章点评环节,都是左相府弟子轮流坐镇。这回正好轮到十一师兄,我帮他当值,他答应帮我带两坛上等的西域葡萄酒回来。我认真研读过十一师兄的文章,我们的路子很像。”
“而且,我这位十一师兄,性子孤僻,最厌烦这些交际活动,但碍于左相府的脸面,又不能不参加。我只是很偶尔才过来一次,只点评文章,不替他得罪人,也不打着他的名号写文章,不会有大碍的。”
隋衡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什么葡萄酒,你想喝怎么不直接同孤讲?”
“你还研读他的文章?孤也写过文章的,怎么不见你研读?”
江蕴意外看着他。
“你也有文章传世?”
隋衡轻哼声,故意露出不悦的神色。
“瞧你说的,你以为,孤只会行兵打仗么,你大概不知道,昔年春日宴,孤还曾参加过文类比试呢。孤当时就仿照你那篇《江都赋》,写了一篇《骊山赋》,就连你师父,咱们这位目高于顶的左相,都黑着脸称赞孤有天赋。”
隋衡趁机又把笔夺过来。
“这样,你也别在这儿冒充你那劳什子师兄了,直接回去看孤的,给孤点评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