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教授把魔杖尖对准蒂娜的太阳穴附近,从脑袋里去除一缕闪光的银色记忆放进盆中。它就像墨水一样晕开在幽蓝色的水中,像一缕轻烟散开,倒印在蒂娜的眼眸中,
蒂娜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天色还是明亮,耀眼的光在她的眼皮上来回晃动,暖意中带着困倦。走廊来往的人很少,有零散的几个学生靠着窗子坐着,窗外太阳光里,城堡附近有一个小喷泉在大理石水池中沙啦沙啦地响。
蒂娜穿过走廊,四周被高大的墙壁封闭,光线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封闭的墙上挂着烛盏,里面点着一根灯芯,从远处看,灯光好像一个白点,在灯油上摇曳不定。再往前走就是通往宿舍的路。一道长长的阳光穿过中空的柱子,使两边的侧道和四围的角落,显得更加阴沉。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
过去的事情不会消失。
只不过是是否愿意去面对。
蓝色的液体将银丝搅乱,周围的幽蓝像是散开的墨汁,画面似卷轴一般敞开。她最终还是和邓布利多进入冥想盆,看到了过去发生过的事。
一切都从她的胆小懦弱开始。一年级生被夺去的魔杖被碎成齑粉,湿漉漉的密室带着永远无法散去的潮湿感都在记忆里被详细地勾勒出。她蜷缩着,蹲在地上哭泣。
很快场景就转换了,鹅绒般的雪飘落在伦敦的大街,寥寥无人的街上,她背着男孩子一步步地走回屋子。
这短暂的温馨就消散在一场炎炎烈火中,浓烈的烟火背后,她还来不及反抗便颓然倒下,黑发男孩子脸上漠然的表情若隐若现,也许再仔细看,那黑不见底的眸子中带着兴奋和憎恨。
然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假意地维持平静的两个人各怀心思。汤姆亲吻她额头的时候令她毛骨悚然。
他带她来到城堡的天台边缘,城堡最高的位置,看着远处草地上星罗棋布地装饰着泪珠般的白点,无形的风吹起了他们的长袍发出哗啦声响。他们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渊。在那里已经长成少年的汤姆告诉她他的身世。很快这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
然后是闷热的盥洗室,天花板上凝结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水坑中。哭泣的桃金娘,嘶哑的蛇语伴随着隆隆开启的密室,他的眼神中带着狠戾和不甘。在有求必应屋,喝了缩龄剂的汤姆问了她。他们的表情都很僵硬。虽然蒂娜知道他不是第一次亲吻女生。密室过后,她写信向马尔福求救,希望能通过他来阻止霍格沃茨被强行关闭。
在马尔福庄园,黑发少年低头亲吻她的嘴唇,修长的手指解开她的裙子,滑过她光滑的身躯。
他们纠缠的身躯就像红蔷薇的颜色一样热烈。
而在这虚幻的场景外,蒂娜看着自己注视汤姆的目光,像是有什么压迫在她的心尖,令她感到沉重而无法呼吸,她想哀声恳求教授结束这一切。她想要转过僵硬的脖子,却发觉自己像是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
她看着图书馆里汤姆与她贴得如此之近,即使她记得当初自己如何抵抗汤姆,从她现在这个角度看上去他们是如此密不可分,蒂娜几乎可以感受到汤姆特有的嗓音和暧昧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上。
所有的场景在她的脑海里裂下一片空白。直到她和邓布利多离开冥盆,她才感觉到脸上一片湿润。
“对不起……”蒂娜捂住眼睛,眼泪就这样一颗颗地从指缝间冒出。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老人。
她接近汤姆,以懦弱的形象接近他,于是汤姆的秘密也成了她的一部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汤姆将她的灵魂也撕裂出了一个缺口。
“对不起,教授……”蒂娜哽咽着说道。
也许是在他带着她来到城堡的最高处的时候,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城堡周围的景色,仿佛世界只剩下两人。
又或者是更早,在那个寒冷得让人四肢僵硬的冬天,她将手触碰在昏迷的男孩子的脖子上,感受着皮肤下面血管微弱的跳动。她艰难地将他背回去,照顾他,看着他的皮肤渐渐变得红润,在那寂寞的冬夜,她就坐在床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他只是将手放在蒂娜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叹了一口气。汤姆的行为带给他极大的震惊,然而这个女孩子和汤姆发生的一切,却比前者更让他惊愕。
“都是过去的事了,蒂娜。”邓布利多说道,“如果我说起我从前的事,犯下的傻事比你还要更多。”他想要表现得轻松一点。
蒂娜看着老人,眼里噙着泪水,她感谢他没有将它说出来,“现在还来得及是吗,教授。”她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等待回答。
邓布利多伸出长着粗茧的手抚摸着她的脑袋,他沉稳的嗓音给人格外安心,“当然,孩子。过去的事只不过是让以后的路走得更好。现在最重要的事,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一切都交给我,”
好好休息一下…。
一阵暖洋洋的风卷过新翻土的带来清新的味道,蒂娜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站在原地发愣。从走廊向远处一望,可以看见婉蜒曲折的河水在草原上漫游的行迹。暮霭穿过落了叶的杨树,使树的轮廓呈现出淡淡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