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板,吧台那边有两个小姑娘想见你。”
年轻的男性服务生敲了敲老板私人休息间的门,外面放着音乐并不安静,所以即便他将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不太确定里面的人有没有听到敲门声。
不大,但五脏俱全的休息间里飘散着奇异的香薰味道,书桌一角,那台颤颤巍巍快要散架的老式唱片机咿咿呀呀哼着奇怪的曲调。
铺着层黑色人造毛毯子的贵妃榻上仰躺着个身高腿长的人,那人鼻梁高挺,即便合着眼也能看出她的眉眼深邃,是个顶好看的人儿。
“马上就来。”
何夕听见有人敲门了,更准确一点,可以说是感应到有人敲门了。
她眼皮动了动,露出深灰色的眼瞳,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将自己被压得有些乱糟糟的狼尾发型随手搞了个半扎小揪揪,走之前特意灭了插在花盆里的线香,又拔掉了唱片机的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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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处坐着两个年轻姑娘,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手肘撑着吧台桌面,扭着头望了眼四周,随后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女孩说:“哎敏敏,这里真的没人抽烟诶!”
丸子头女孩叫张舒悦,今年刚从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变成了卑微打工人。学生时代偶尔被朋友们拉去酒吧玩,但她一直不太喜欢酒吧的环境,在她的印象里,酒吧这种地方难免乌烟瘴气,一开始听人说南郊这里有家叫「3day」的禁烟清吧,她还不信,这会儿亲眼所见才是真真信了。
余敏是她大学时期的闺蜜,今天被她拉出来解闷儿的。
“你拉着我大老远跑这儿来,就是因为这里禁止吸烟?”余敏不解,实在想喝酒不行就买几瓶回公寓喝呗,何必换乘三趟地铁耗时一个半点儿跑到这里来。
“怎么可能?”张舒悦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与余敏凑得更近了一些,掩着唇说,“刚才我不是让人帮我去喊老板了么,听说这酒吧的老板巨帅,而且有些说道儿。”
帅的话余敏可以理解,但:“有什么说道儿?”
“能掐会算,说是特别准。”张舒悦瘪了瘪嘴,突然有些蔫儿巴,“本来我今天特意把时间空出来,想跟陈恒一起吃吃饭看个电影,谁知道他直接撇下我去club跟朋友过生日去了,虽然跟我保证了全是男的,但那种地方……我就想让老板帮我算一下我跟陈恒的姻缘,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陈恒是她大学处了三年的男朋友,之前在学校的时候那人明明恨不得成天黏着她,结果今年工作了之后他就一直说忙,两人公司又有些远,算起来已经有一周都没见过面了。她不由开始担心自己好不容易躲过了毕业分手季,却躲不过人心易变。
“不是吧张舒悦,这你也信?你理科生诶,这就走出科学了?”余敏听了直撇嘴,脑后的马尾甩得直晃。
“找我?”
头顶突然响起的人声将两人吓了一跳,张舒悦呆呆愣愣地抬起头,反应过来后,才略带尴尬地向眼前的人确认:“……老板?”
她的审美有点被冲击到了。
眼前人看上去怎么也有一米八多,穿一件宽松的纯黑色v领衫,颈上戴着一个链条饰品,银链顺着明晰漂亮的锁骨埋进衣衫里,发色也是纯黑的,半扎着狼尾,带着种雅痞气质,雌雄莫辨的美让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旁边的余敏一早就看呆了,帅啊,是真的帅!有她羡慕的山根,有她喜欢的欧式大双眼皮,还有那恰到好处的面部折叠度,好看得像个混血儿,让她很难不嫉妒!
“算四分之一混血。”她的母亲何以岚是华国和g国的混血,所以她身上也带着些混血的特点。何夕笑起来,深邃好看的眼睛微弯,看起来温和好相处,边从橱柜里拿出几瓶酒边望着两个姑娘说,“我姓何。”
“救命!!!”余敏惊呼出口,随即捂住了自己不受控制的嘴巴,拉了拉旁边张舒悦的衣服下摆,说话时因为压制不住激动而显得有些磕吧,“刚,刚才!刚才我在心里偷偷想他是不是个混血,他竟然直接回答了!这是读心?!”
就在两个姑娘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激动得要手舞足蹈的时候,何夕将两杯特调鸡尾酒推到了她们面前:“特调「今日」,试试。”
那是两杯以红色酒液作底,向上渐变为粉色的调酒,酒面上还漂浮着一对薄荷叶。
“谢谢。”张舒悦有些紧张地接下,小抿了一口才试探着问,“听说这里可以做占卜推运对吗?”
“来问感情对吧?你们二人的生日告诉我就好。”何夕坐在吧台后面,随手从旁边撕下一张便签纸附带一支笔递给她,随后单手托着腮等着,模样有些懒散。
张舒悦将自己和男朋友陈恒的生日写在便签纸上,递到了何夕面前,疑惑道:“听说看事儿要有生辰八字才会准,只有生辰会不会算不出来?”
“生辰足以,八字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其实只要何夕愿意,完全可以仅凭推演得出别人的八字,但这样做会比较耗神。她看着便签上的两个出生日期,眼神定住,脑中开始自行推演,不一会儿,她挑了下眉,看向张舒悦温和道,“你并非烟城本地人,但老家离烟城不远,应该是同省,不临海且经济建设各方面都发展优良的城市,所以我猜是济城人吧?而你男朋友则是烟城本地人,你是为了他才留下的,所以一直担心他会变心?”
张舒悦和余敏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因为何夕说的一点没错。而且她们今天会过来纯属临时起意,根本不存在对方暗中调查她们得知答案这种事!
“人的未来并非定数,我不能向你保证你和你男朋友未来的最终结果,但就目前来看,他还算是个可靠的人,心里也有你,并愿意为了你们的未来努力,多给他些信任也未尝不可。”何夕的手指在那张便签上敲了几下,随后眉头微微皱起,“他现在可是在太阳路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