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漆漆的大海中间,何夕再次用颈间挂着的那块鬼门门牌开了门,转瞬间,她已经抱着人步上了浅滩。
岸边焦急慌乱的人群虽然没看见人是怎么被救的,但救回来了就好,只当何夕是恰好在夜泳,看见有人落水顺手搭救。
“好人有好报啊!”
“真是万幸!”
岸边不像海面上那般漆黑,路灯洒下盈盈白光,周边还围着警车和救护车,警示灯忽闪忽闪的。
何夕甩了甩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弯身将人放到岸边,医护人员迅速开始了一系列应急措施。她这才看清奚景眠此时的模样,他白净的面庞憋得发紫,一头黑发湿哒哒地粘在额前,嘴唇被冻得发白,眼睛也紧闭着,可怜兮兮的,像是遭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旁边帮忙的警察还在他身上翻找,试图找到些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以便他们联系他的家属,结果他身上没有证件也没有手机,只在他右边裤兜里发现了一坨已经被打湿烂掉看不出是什么的黄色东西。
“……”年轻的警察龇牙咧嘴,又把那坨东西原封不动地给他塞回了兜里。
“不用找了。”何夕从帮忙的路人那边借了块儿毛巾草草将发丝上的水珠擦了擦,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警方,让对方有事情可以联系自己。这时奚景眠已经被转移上了救护车,她便也跟了上去,告诉医生,“他在医院的一切费用我会垫付,晚些的时候会有人到医院接他。”
奚景眠的情况从前她确实不知道,也一度对他产生怨念,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她才看清了事情的全貌,他也只不过是没办法掌控自己命运的人而已,他哪有什么家人,就算联系了也是徒劳。
奚景眠没什么大碍,呛进去的水排出来的时候短暂地醒过来一下,随后又昏睡了过去。
何夕陪着去医院办了住院手续,等他被送进病房安顿好之后,她跟着护士们一起离开了病房。
她没急着走,侧了侧头,看到了不知道在病房外等了多久的女孩。
等医护人员全部离开,整条走廊寂静无声,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后,何夕才温和地开口:“他没事,你放心。”
谢思炀就是之前被奚景眠救上来的落水女孩,她的状况比奚景眠好很多,这会儿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整个人很瘦削,有一米七多的身高,这会儿身上穿着病号服,面色带着苍白,长长的头发垂在肩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不说话,就那样安静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何夕也不在意她是否回应自己,兀自垂眸冲她笑了一下,随后迈开步子边往楼梯的方向走边说:“人的未来是有无限可能的,你有能力改变一切,不要过早地做出无法更改的选择。”
女孩神色微怔,一直目送何夕远去,直到何夕的背影完完全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盯着楼梯拐角尽头的虚无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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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边云层透出第一束光的时候,何以岚女士拎着锅铲,兴冲冲去敲何夕卧室的房门,敲了几下发现里面动静全无后,她笑盈盈的脸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垮了下来。
她不死心,丢下锅铲去找了房间的钥匙,打开房门看到敞着窗户的空荡房间后,她终于接受了现实,被气得原地跺脚。
原来的何夕不是这样的,她很乖顺,自己说什么她都会顺着,可不知怎的,自从之前大病过一场后,整个人就突然叛逆起来了,自己说什么她都不听了,还三天两头儿地不着家,她青春期都没这么叛逆过!
何以岚走到窗前往下望了望,脸都挤出皱纹来了。
何夕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何以岚生怕她又偷溜了,一整夜都格外关注自家的防盗门,十分确信自打何夕回来之后防盗门就没有再被打开过了,所以她现在怀疑何夕是跳窗出去的。
但就算她们住一楼,至于翻窗跑路吗?!
何以岚皱着眉,心底生出一种事情逐渐失去掌控的无力感。
回到「3day」门口、将颈间的吊坠塞回衣领里的何夕打了个喷嚏,刚巧买了早餐回来的小刘从后面看到她,跑上前帮她拉开了店门:“您一晚上是干啥去了,这萎靡不振的,黑眼圈都掉地上了。”
何夕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温和地笑着反击道:“你还是照照镜子再说话吧。”
“……”
小刘确实也是一夜没睡,毕竟他三点钟就准时来「3day」蹲守,果然没隔多久就见着陈恒带着出事儿的探险小分队过来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