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沉默又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两桌人安然无恙的吃完了饭。
无邪提议去外面转转,张雪桔抱怨说想回去休息,黑瞎子没同意。
“多晒晒太阳。”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他却不容置喙的拉上张雪桔往外走,音量刻意压低,却又控制在仔细辨认能听见的范围内:“这屋里不安全。”
无邪没多意外,附和般的点头。
这话他熟悉。
黑瞎子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教无邪那会基本是把他的经验全都扔出去了,就比如现在,无邪想起曾经拉韧带的时候被黑瞎子大腿压着胯骨肘往下摁,一边痛得翻白眼还要一边分神听他讲话。
“徒弟啊,”每次他一张嘴,这种语重心长的语气总是吓得无邪一个激灵,他弯唇,笑得漫不经心,“你要知道,套话是门很讲究的功夫。”
无邪懒得理他,但迫于淫威又不敢不敬,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从喉咙里挤出个“嗯”字。
黑瞎子估计是嫌弃,站起身拍了拍手,抖开身上的尘土,这才一扶墨镜道:“这第一步呢,先是伪装。”
他吐槽:“要知道,作为一个门外汉,你的伪装技术简直烂到家。”
你妈的。无邪在心里骂道,但是他实在是不敢说,这人的手段他见过不少,自然不打算找死。
“不过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难,”他继续道,“伪装相当于撒谎,如果一句话里全是谎言,那么是百分百被拆穿的,但如果你的话里真假参半,那么辩识真假的成功率会大大减半,也就是说,你需要‘真实性’。”
“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柔弱,或者不同的一面,又或者是警觉的模样,可以很大程度的消去对方的疑心,他们只会觉得你蠢而且沾沾自喜,你的机会便会高不少。”
“比如现在——”
“可以适当表现出自己的警觉。”
黑瞎子的话回荡在耳畔,张雪桔偷偷回头观察,见对方看过来又若无其事强装镇定的转回去。
一副极其害怕却又强撑着的模样。
见他们出了店,后面的人起身,压低了帽檐不远不近的跟着,见状暗喜的同时又不免有几分思虑。
这姑娘看起来很好下手。
只是这种干净的不成样子的人,真的会出现在这里吗?
这里的肮脏程度可不是说说的,黑市,没有光的小巷,见不得人的交易,而这无边的黑暗里却猛然出现一点白,不免令人怀疑。
“第二步,把自己从重点观察对象里摘出来,”话语似乎响彻在周围,张雪桔凝神,想起下半句,“然后就装蒜。”
装蒜啊,装蒜她擅长。
不就是扮猪吃老虎吗,她没少干过。
不过现在可得先洗清她的嫌疑,至少要让对面确定,她就是个被卷进来的胆怯姑娘。
她扯了扯无邪的袖口:“…你说过我来这里会给我一大笔钱的…我不会有命拿钱没命花吧…”
这话说的可怜又忐忑,把她面上的纠结表情尽收眼底的无邪不动声色的撇过脸去。
没眼看。
虽然说的隐晦,但跟着的那人还是理解了那一层信息:这女生或许有什么过人之处,必须到了指定地点才能够发挥。
想着,他思索片刻,觉得无邪三人大概有可能和他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又压了压帽檐,不再滞留在此,而是转身隐匿进了人潮,自此再无踪迹。
无邪收回视线,他也思忖起来,就听身旁黑瞎子道出他心中所想:“我们和他们会去同一个目的地。”
是了,但是想必更深的目的大概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