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煊面不改色地抬头,趁乱将目光投去上首。
只见秦修弈笑容灿烂,眼眸清明。
他在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欢喜,日后的亲昵,也将是那位公主的殊荣。
到了那时,他便再也不会像那日观星楼醉酒一般,寻求自己的怀抱。
而是贪恋于另一人的柔情。
欢笑皆不入耳,恍觉心有陈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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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间,不知国宴何时结束。
霍少煊神色并无异常,与身侧之人谈笑风生,待到结束后,却一言不发地出宫,回到了霍府。
脑中再度浮现出秦修弈的笑颜,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对方的笑容刺目。
月色柔和,静谧无声。
庭院中干枯的老树残缺,霍少煊眼中似乎映照着火光,一遍遍重演着火舌吞噬老树的瞬间。
年少时似乎从不觉得庭院寂静冷清。
因为总有人脚步匆匆,老远便能听见一声声“少煊”。
忽然,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有人轻唤。
“少煊。”
霍少煊方才从思绪中脱离,下意识回头,那目光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希冀。
在对上谢书年复杂担忧的目光时,那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半晌,他重新转过头。
“书年。”
谢书年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晃了晃手中的酒。
“我带了酒,可否小酌两杯?”
“嗯。”
霍府并无多少家仆,留下的都是府中的老人。
此刻后院空无一人,两人在池塘后方的亭子里,盘膝而坐。
“方才。”谢书年顿了顿,低声道,“与陈大人聊了两句。”
“册封大典六日后便是吉时,若延误便要再等一月,明盛正怕夜长梦多。”
霍少煊背靠栏杆,屈膝侧目望向池塘,闻言面无表情地捏紧了手中的酒盏。
谢书年忍不住拧眉,心中隐隐的猜测令他连平日里阴阳怪气的笑脸都摆不出来。
“霍少煊。”他语气微沉,“你”
霍少煊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默不作声地又倒了一杯,再度一饮而尽。
谢书年心中也生出了几分火气,夺过他手里的酒,冷声道:“大喜的日子,相辅何故如此?”
霍少煊轻笑一声,嘴角的笑容灿烂,月色衬托之下愈发俊美:“是啊,大喜的日子,岂不是要多喝几杯?”
若非彼此了解,大抵真会觉得他高兴。
谢书年看着他没说话,两人间寂静片刻,霍少煊起身,从他手中夺回自己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