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祖宗,儿子平时是怎么孝敬您的?又擦又抹的,您就这么对待我?”他有点急了,也有些冲动地想把那小玩意磕在树根上。
“连长?”
湛江来关上手电筒,翻开雨衣一看,是枪嘎子,他嘴上还粘着雪,这小子火气壮,最爱口渴。
“连长,出了国咋还没碰上美国佬呢?哄子蛋说美国佬有牛肉罐头,那玩意真好吃咋地?”
“甭听他瞎咧咧,老蒋的牛肉罐头咱没吃过?不都一家出的么!”他身后传来磨盘的粗嗓门子,湛江来瞪了他一眼,低声说:“管好你俩那张烂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吃肉,还他妈的要吃牛肉,把你俩美坏了呢。”
枪嘎子嘿嘿傻笑,搂着他心爱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就往磨盘怀里钻,这小子实在太累了,全连里磨盘是最高最壮的,枪嘎子最喜欢在他肚子上睡觉,并且是一沾就着。身后几个老兵看在眼里窃窃私语,都互相指指点点的,这让磨盘的驴脸有些发红。
“笑!笑!笑!等有闲空再捋你们!”
话音刚落,云山那边传来阵阵喀秋莎火箭弹的爆炸声,并且在公路前方响起零星的枪声,连指导员老宋凑过来说:“要不俺去看看,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真到了三十九军的地界,不如先跟他们干一场,现在掉头往球场跑铁定是来不及了。”
湛江来挥了挥手,听了一会枪声眉头就皱起来了,他说:“这枪声有鬼,跟普通机枪不一样。”随后一扬手,身后的林子里蹿出来一道黑影。
“连长,搞哪样?”连里跑得最快的扯火闪抽着鼻涕问。
湛江来平时最宠这个贵州小兵,他拍了一下扯火闪的帽子,指着前方黑漆漆的公路说:“去看看怎么个意思,把他们裤裆的颜色给我摸仔细喽。”
扯火闪嗯了一声就蹿了出去,在夜色中晃了两晃就消失了身影。
老宋也向后面打了个手势,侦察连即刻呈扇形占据了公路两侧有利位置,磨盘一脚蹬开枪嘎子,端着机枪就拉开保险了。
小雪没有停下的意思,飘飘忽忽地转大了,天很红,偶尔远方的爆炸一闪即没,沉闷的炮响震得人们心里焦躁不安。
湛江来盯着手表,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直到一刻钟后,黑暗的雪夜中才出现扯火闪的身影,他趴在湛江来身边喘着粗气道:“拐求了!是个山炮工事,两个班,一门山炮,一挺重机枪。”
老宋问:“哪的鬼?南朝鲜的?跟谁打呢?”
“没瞧见,就是往山里打炮,南朝鲜的人。”
湛江来脱下零散的装备,说道:“遇见了咱就给他们过年,这是敌占区,小心驶得万年船,老宋你和大部队留下照应,我带几个熟悉坑道作战的过去就行。”
三十八军尖刀“秃子连”(2)
“你又来这一套,不是说好这次该俺的吗!”
“啥时候说的?”
“就上次啊!你说好下次让俺上的!”
湛江来嘿嘿一乐,说道:“对啊!下次让你上。”说完招呼一个班冲了出去。
这个班多是和日军拼过刺刀的,在部队里是最金贵的老兵,班长就是东北兵佛爷,别人的三八盖上上刺刀,唯独他抽出了大号剔骨刀,这把刀已不知道豁开过多少敌人的胸膛了,他们和湛江来猫着老腰,一路小跑摸进敌人工事的背后。
在后方待命的侦察连大气也不敢出,不过他们都知道湛江来是怎样的人,或者说是头怎样的猛虎。在三十八军前卫连队中,这个外号“秃子”连队的王牌指挥员总是冲在最前面,这也是他带领的连队往往是各军中伤亡比例最大的原因之一,当然也是这个原因,让他们战功十分显赫,“秃子连”这个称谓也是由此而来。
雪越下越大,前方点点光亮刺穿了黑暗,急促的枪声过后就没有了动静,趴在石头上待命的哄子蛋嚼着干硬的面饼,喃喃道:“没动静呢,不晓得搞得多过瘾呢。”
一旁的书里乖就烦他的安徽老腔,给了他一记拳头说道:“你个死脑壳的,总讲那夹生的话,老几个都莫听懂!”
“莫听懂就莫听懂!你洋唬个什么劲!”哄子蛋还没说完,就听黑暗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百来人定睛一看,一个南朝鲜的士兵蓬头垢面地往他们这边跑,可能是被打懵了,慌不择路下竟然跑到他们这边来了。
枪嘎子嘿嘿乐着,拉开枪栓就瞄上了,可还没开枪,就看南朝鲜士兵的背后蹿出个人,手上一挥就把那人的脖子给豁开了。
鲜血像箭一样射了出去,南朝鲜士兵捂着脖子没跑几步便一头栽倒在他们面前,杀人的正是佛爷,他默不作声,上前踹了两脚,看这人没气了便收回了剔骨刀。
百来人看得真切,都情不自禁地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