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布琛忙向众人告了罪:“都是孙女贪玩,拉着嫂子说话误了时间,老太太,孙女错了。”
林氏接着道:“都是孙媳妇拉着妹妹说话,一时没注意时间,反倒让老太太等我们晚辈,孙媳妇真是不孝。”
伊尔木掩着嘴笑:“谁都知道,姐姐是阿玛和哥哥的心头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真真是疼到骨子里去了。姐姐骄纵一点也是可以的,咱们又不是有人疼着的,多等会儿有什么关系。”
瓜尔佳氏的女儿伊尔木才六岁,长得倒也不差,只是被她额娘教养地刻薄任性,目光短浅,小小年纪就知道捻酸挑刺,着实让人喜欢补起来。
整个大厅的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齐布琛平静而从容地站在那里,不说一句话。林氏也是无比淡然,只对着在座的人笑笑而已。
原本么,她们迟到长辈训斥几声也就算了,可偏偏老太太还没有开口,伊尔木就急着插嘴,这不是在打老太太的脸面么。
果然,下一刻瓜尔佳氏老夫人就怒斥到:“浑说什么东西!佟佳氏的所有孩子,都是你们阿玛和我的心头肉,哪个不都是被疼着长大的?伊尔木,你小小年纪就捻酸挑刺,不尊重长姐和嫂子,这是谁教给你的道理?!”
伊尔木的小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她慌忙起身:“老太太,孙女错了。”
瓜尔佳氏忙给自己的女儿求情:“额娘,一切都是媳妇教导不力,伊尔木还小呢。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一边的达哈苏淡淡道:“齐布琛六岁的时候,已经能够一人挑起担子照顾她生病的母亲了。”
瓜尔佳氏的脸也白了,身子也紧跟着晃了一下。
听儿子提起已经过世的媳妇,老太太心里不好受,越发恼火伊尔木的不知进退:“二格格的两个教养嬷嬷杖责十下,扣三个月月利。二格格也快成大人了,该好好学学才对。从今儿起,伊尔木就呆在房间里学规矩,三个月后检查成果。”
林氏和齐布琛对视一眼,这是变相禁足了。
两人又告饶了一声,林氏开始为长辈布菜,而齐布琛则坐在了雅尔德宏身边,微笑着对上了伊尔木的冷眼。
晚膳结束后,齐布琛跟着达哈苏去了书房,将今天的事情和顾虑都告诉了他。
达哈苏和雅尔德宏是她最亲最敬重的父兄,这一路也是他们护着她走过来的,所以她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们。
达哈苏闻言思索了一会儿:“五阿哥讲得也对,这事儿待阿玛再和他好好商量一下才行。你说你要去庄子?这样也好,多带些人,老太太那里阿玛去想办法。”说着,他长叹了口气,说道,“你是阿玛和你额娘唯一的女儿,阿玛怎么样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阿玛,”齐布琛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往下掉。她扑进达哈苏的怀里,哽咽着说道:“阿玛和哥哥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诶,好……”饶是达哈苏这个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正文 寺中相遇
从书房回来后,齐布琛进入空间,从里面拿出一个紫檀木的盒子。她将白苏紫苏从门外招进,说道:“一会儿我要去嫂子那里,白苏、和宁和文和我一起去,紫苏你留下看好院子。若是有那起子不长眼睛地来闹,只管打出去。”
“是。”白苏和紫苏对视了一眼,福身应道。
雅尔德宏和妻子正在书房里商量着事情,一听妹妹来了,忙不迭地让人将她迎了进来。
齐布琛和哥哥嫂子问了好,看书房里的下人都退出去守在外面才将手里的檀木盒交给林氏:“这些东西早该交给嫂子了,只不过家里事多,把这事儿都忘到脑后了。”
林氏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满满地一叠卖身契,忙把盒子推还给她,惊道:“齐布琛,这是作什么?”
雅尔德宏也是大吃一惊,翻了翻那叠卖身契,迟疑道:“这是……”
齐布琛按住她的手,道:“这是额娘在病中交给我的。她说等她去了之后,老太太肯定会安排瓜尔佳氏的女子给阿玛续弦。这些卖身契在我手中,好歹让我有人可以使唤,别到时候想做什么事都到不到人。当年老太太问额娘要过这些东西的,不过阿玛说那些东西都他都收着,老太太才罢休。”谁能想到,掌握着三个院子丫鬟仆人生死的东西,都在当年那个六岁的孩子那里收着?
提到往事,雅尔德宏和齐布琛都有些心酸。林氏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想着郭络罗氏在临走前将子女的后路一步步安排妥当,她不由得开始佩服那个女子。
齐布琛用手绢擦了擦眼角,接着道:“大选过后,无论情况怎样,我都要备嫁了,家里的事情就要劳烦嫂子多费心了。我院子里的那些人,大部分都要带走的,所以给嫂子的是阿玛和哥哥身边的人。虽然现在是太太掌家,可嫂子也要有自己打算的好。别等到她要往这儿插人了,嫂子却无人可用。”
听到齐布琛的话,林氏的脸上先是一红,既然心中立刻紧了起来。太太可以往院子里插下人,保不准她哪天会往雅尔德宏房里放人!她看了眼听妹妹当面说这话却不生气的雅尔德宏,假意嗔道:“你这丫头浑说什么呢?这些事情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这样大大咧咧放在嘴边的?”心里却暗暗叹道,想不到她丈夫居然对这个妹妹宠爱到这种地步,可见他们兄妹间的感情,深厚到了什么地步。
林氏不知道的是,郭络罗氏死了后,雅尔德宏身边的人捧高踩低,是齐布琛把事情闹大,说出“哥哥不如和我随了额娘去了”那种话,老太太才将那几个人发卖了,后来送来的人,都是被齐布琛敲打了又敲打的。那之后,齐布琛处理家里的事情,从来不瞒着雅尔德宏,所以雅尔德宏对后院的事情,比他的父亲却是明白许多倍。
雅尔德宏拍了拍妻子的手,说道:“齐布琛给你你就收着吧。她一向都是个有主意的,在咱们面前,规矩不规矩的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仔细着身边的人,别传出去就好。老太太对我是好的,可是太太,”他的眼神冷凝,“哼”了一声接着道,“她若是安安分分的,我给她养老也无妨,但若是还要做什么小动作,别说我,阿玛第一个先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