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子轩看了一眼沈袭玉,见她正安慰着沈夫人,便满脸失落的低下头去,轻轻咀嚼着庄东秋的那句话。
陆开则是与庄东秋产生了共鸣,顿时脸上出现一种绝决,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继尔深情的看了一眼沈袭玉的背影,暗自握了握拳。
沈自秋用子擦着眼角的泪珠儿,“你这个傻子,你怎么这样傻?那是圣旨,那是皇上,你以为是谁,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因此而送命,难道是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庄东秋一看沈自秋哭了,他就慌张起来,再没有刚才的从容气度,想要安慰又不知道从何安慰,只得连连解释道,“秋妹妹,你别哭,我没有那个意思,当时事情太情急了,我没想太多,只想着避了那赐婚才好,是我考虑不成熟,没顾及到秋妹妹你的心情。”
庄东秋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了,沈自秋哭的更厉害了,沈袭玉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庄东秋急的直作揖,“秋妹妹,你这一哭,我的心都乱了,你别哭了,我知道自己是有点奢望了,我以后再不敢了,我明天就启程去京城,和皇上求情,说取消婚事,绝不让你为难,你别哭了好不好?”
岂料沈自秋根本不给他作揖的机会,他绕到她前面,她就转个身扭过头去,继续垂泪,把个庄东秋揉搓的跟个面人似的,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都不知道手脚该放哪里了,也不知道说哪句话才能让沈自秋不哭了。
“玉儿,你快帮帮叔叔,我真的搞不定。”庄东秋无奈之下,只得向沈袭玉求情了。
沈袭玉手托着下颌,左思右想,突然卟哧一声笑了出来,拉扯着陆开问道,“你觉得这两个人像不像闹了别扭的小娃娃?”
钱子轩也站了过来,端详了半天,那边沈自秋已经哭着跑到前面亭子里站着,庄东秋赶紧拿了风衣追了出去,一个要给她披,一个非要把风衣脱下来不披,不知道庄东秋作揖着又说了什么,沈自秋是不哭了,但是却美眸含泪的瞪了庄东秋一眼。
“玉儿,大哥要恭喜你,看来你们袭园不日就有喜事啦。”
沈袭玉也笑嘻嘻的抱拳回礼,同时俏皮的一吐舌头,“庄叔叔终于熬到头了,也算苦尽甘来,不过大哥,你们可要出血咯。”
钱子轩反正有的是钱,说什么出不出血的话,热闹就好。
“庄大人为官清廉,一直住在官衙,我送庄大人一座宅子当大婚之所,如何?”
沈袭玉可不跟她客气,“光有房子哪里行啊。”
陆开接了句嘴,“玉儿,你不能把有好事都给了他呀,至于奴婢仆人,这事儿我来安排,你尽管放心好了。”
那厢,庄东秋只穿了单薄的衣服跟着沈自秋后面,一阵风吹过来,他就打了个喷嚏,沈自秋连忙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你看你,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穿这么少,跑出来做什么?”
最初的沈自秋是自卑的,她未婚就孕,生了孩子被娘家人赶到山上独居十年,那时候庄东秋虽然说不嫌弃她,但是她毕竟心里难以开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庄东秋还在等,非但如此,还中了状元,她越发觉得自己不堪了。
可是庄东秋将赐婚抗旨那件事说了出来,还说要陪她终老一辈子,她的那点防备,那点子自卑,被庄东秋的真情彻底给融解了。
她不是不懂感情的人,难道真的要庄东秋一个大好男儿陪自己终老一辈子不娶妻吗?如果真那样做的话,她才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或许没办法再如年轻时那般去轰轰烈烈的和庄东秋相爱一场,但是她会竭尽自己的全力,照顾他,陪伴他,不让他孤单寂寞,尽一个妻子应尽的职责。
只是她这边刚想通了,庄东秋却因为她哭而急切起来,说要去请皇上取消赐婚,她一时骑虎难下,又气又恼,当然是要发点小脾气了。
庄东秋一看沈自秋的语气竟是难得的温柔,现下眼圈虽然红肿,但是丝毫不能掩盖她的绝代风华,楚楚动人的,当真是十分让人怜爱,看着那张朝思夜想的脸庞,心头不由一热。
沈自秋被他看的满脸羞红,啐了他一口,“多大年纪了,还老不羞,盯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秋妹妹居然害羞了?庄东秋好像有点后知后觉,突然想通了什么,急切的就要去握沈自秋的手,碰到沈自秋温热的指尖后,才猛然放开,憨笑着搓着手,“我手凉,不能冻着秋妹妹。”
沈自秋娇嗔了他一句,唤白茶拿来大衣,亲手给他披上,又替他系了风衣带子,“明明自己凉成那样,偏还要给我披风衣,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庄东秋看着这样宜喜宜嗔的沈自秋,眼圈没来由就红了,他太开心了,一种苦到极致后,满嘴尽是甘甜芳香溢来。
他把手搓了半天,回暖几分后,才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想要去握住沈自秋的手,可又怕她生气,便瑟缩的靠近些,沈自秋见他那样子,心里有些发酸,主动握上了他的手,他这才欣喜若狂的反握过去,紧紧的纂住,双眼晶亮。
“秋妹妹,你,你的意思是说――”他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沈自秋脸儿一热,低下头去,这个书呆子,知道意思不就好了,偏要让人说出来做什么,但是她还是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庄东秋,“你连圣旨都敢违抗了,我要是再拒绝,岂不是太过冷酷无情,置你的生死于不顾么?”
庄东秋原本惊喜的表情瞬间有些呆滞,他缓缓抽出手来,低下头去,声音闷闷难受的紧,“秋妹妹,我想要的是你的真心,不是补偿,不是同情,也不是报恩,你明白吗?如果你还没考虑好,我可以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