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冲击到了药研脸上,这种触感真实的让人心惊。他清楚自己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景,但是所见一切都非虚幻。
周遭慌忙逃命或是进攻的人似乎都没有看到他,药研试着伸手去触碰,周遭无论活物死物都穿过了他的手指。
像是无所皈依的游魂。
这样荒唐的想法涌上了药研的脑子,刀剑付丧神本来就属于神怪一类,他所拥有的记忆中并没有刀剑付丧神可轮回的任何记忆,诞生之际就已经被植入的记忆统治了他们所有的行动。
关于时政,关于服从,关于审神者。
所谓审判神明之人,究竟是谁给予他们的资格。
药研恍恍惚惚往前走了两步,他所熟悉的一切,根深在了灵魂中的东西在操纵他。而让他开始对所熟悉的一切产生怀疑的源头,就是那个黑的宛如埋在了淤泥之中的审神者。
我到底是谁。
这是一个很可笑的问题,但是现在缺突兀地出现在了药研的脑海中。他的原生早就掩埋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或许葬在海洋深处、或许掩于厚土之下。太多的可以证明他早已【死亡】的档案,但如今他站在了阳光之下,确确实实存活了下来:以人类之躯,以付丧神之名。
药研浑浑噩噩向前走,每处都是硝烟、残肢、哀嚎声……这些人的眼里有的不是恐惧,更多的是麻木,这种让人绝望的气氛弥散开来,令人感受到了被扼住脖子一般的窒息无助。
药研走到了港口,那里似乎聚集了很多人,一个有着柔软褐色头发黑风衣的少年站在那里,手腕是缠绕的白色绷带,沾染了不少血污。
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似乎是认识了很久的熟人。那种浓厚的、恶鬼地狱一样的淤泥做成的人,扭曲的能够吞下一个世界的恶。
令人恐惧的熟悉感。而被药研长久注视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侧过头,没多少感情色彩的鸢色眼睛盯着药研所在的位置。
太宰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那样异样的直觉告诉他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您在看什么。”
谦卑弓腰的男人疑惑抬头看向太宰,年轻的上层管理一直注视着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
那种被毒蛇缠绕脖颈一样的阴郁爬上了药研后背,如同看穿实物一样的眼神钢针一般扎了进来。良久,那个和他的审神者有着相似面容的青年移开了视线,无机质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谦卑的中年人身上。
不适没有褪去,药研试探着吞咽口水,那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使得他浑身的血液都冲进了大脑,以至于腿脚变得冰凉麻木,挪不开一步。
“使魔、使魔……”
呼喊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到了药研耳边,他恍惚觉得自己似乎被掩埋在了杂草丛生的沼泽之中,那些东西以诡异的速度生长着、覆盖了他的大部分身体。那些东西捂住了他的嘴,疯狂蔓延的障秽使得他的身体都逐渐麻木了起来。
药研费力的睁眼,过于沉重的压力使得他连抬眼这样的动作都有些吃力。在层层叠叠的障碍之中一双手突破了包围朝他伸了出来,那是一双干净无垢的手,在一片漆黑中白的似乎能发光。
“意志坚定点,别被这家伙骗了。”艾蕾的呼吸有些重,不同于周遭冷到极致的潮湿,那双手拥有着属于人类的温度。
诅咒顺着艾蕾伸过来的手开始朝着她的身体蔓延,只是粗粗浮于表面的东西很快被其自身的魔力吞噬。
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涌入脑海,那些被定义不存在的记忆也增添了进来。多的快炸开的内容填充了大脑,药研的太阳穴突突地疼,甚至遮掩了那些被污浊的伤口。
药研伸手开始挣脱那些束缚,眼睛一样的咒印斑驳在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即便是那些被遮掩的衣服也显现了一些诡异的痕迹。
“保持清醒,那些都是被灌入的记忆。”如同藤蔓一般的发丝被扯断,英灵的力量在这个区域被限制了太多,况且此刻的艾蕾不过是来自英灵座的一阵投影。
自己的兄弟被拦腰斩断的记忆涌了上来,药研握着艾蕾的手开始轻微的痉挛,那些东西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更加快速的缠绕住了好不容易突破的出口。
恍惚之中药研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那位被他亲手斩杀的姬君,那个对刀剑有着近乎固执的占有欲的女人。
“为什么要离开我呢。”女人笑了起来,“为什么要离开最安全的地方呢。”
药研藤四郎。
那些眼睛开始裂开,像是睁到了最大程度,温热触及到了膝骨外包裹的皮肤,在这样诧异巨大的温差之中使得药研抖了一下。
艾蕾周遭开始出现那些金色的灵子一样的东西,属于其他冥府的神明开始对她试压。分灵没法很好的继续在其他冥界维持自己的力量,意识到这点开始让艾蕾有些牙疼。
“喂,这个时候可不能睡过去啊。”那些缠绕的头发尽数被艾蕾扯断,污黑的诅咒已经蔓延到了药研全身。就如同那些刺到了自己主人的神器一般,药研现在就像是犯下了重罪而被夺去神格的神明一般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