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习惯性地想要叫出那个称呼,最终仍是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倪筱尔,海边危险!”话音未落,一波海浪卷起三尺高的浪头朝那个孱弱的身影打去,重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飞快地奔跑到海岸线旁,将差点被浪头席卷的倪筱尔给拖了回来,两个人一起重心不稳倒在了沙滩上。
重央喘着气,“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躺在身旁的女人目光无神地看着湛蓝的天空,淡漠道:“事到如今,我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重央猛地撑起身子,将她拽了起来,冷冷道:“难道没了单亦宸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原本只是想质问她,然而此刻看到她苍白瘦削的小脸,顿时舍不得再责骂她,缓缓松了手,他低下了头,轻声道:“天黑了,回家吧。”
倪筱尔默默地爬起来,顺着海岸线一路朝不远处炊烟袅袅的住宅区走去,这里全都是用石头堆砌的房子,屋内的家具也十分简单,除了床和桌子,以及一些做饭的炊具,再也没有多余的装饰。
倪筱尔从厨灶上拿起采摘的菜苗,低头清洗着,耳边的碎发眼看就要垂下来挡住她的视线,重央忍不住伸手想要替她拨开,被她轻轻躲闪开,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凝固了片刻的神情渐渐地展开,他装作若无其事道:“我今天问过这里的居民了,想要离开海岛需要船,但是这一片海域已经足足有半年没有出现船只了,所以恐怕得想别的办法。”
见倪筱尔一瘸一拐地想要去外面倒开水,他急忙上前,“我来……”他刚要接住水壶,只见倪筱尔手中的水壶一偏,滚烫的开水顿时洒到了她的右脚上,她疼得脸色一白,咬唇忍住了溢出口的惊呼。
重央心中一痛,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四处翻寻出了伤药,他走到床边揭开她的裤管,只见雪白的腿上早已鼓起了一片烫伤的小泡,顿时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以后你只管呆在家里看书,其余的事情我来做就好。”
他拿起伤药正要给她擦上,她却缓缓放下裤管,淡淡道:“我不需要擦药。”绕过他,她就要下床。
重央咬牙将她拉回到床上,与她四目相对,一字一字道:“你想要自己的腿废掉吗?”
仿佛听到一个笑话般,她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我的腿早就瘸了,无论怎么擦药,都不可能再好起来,你何必对一条废腿这么紧张?”
他垂下头低低地叹息,“倪筱尔,你不要逼我。”话音刚落,他伸手在她脖子上一劈,毫无防备的她身子一软,倒在了他怀里。
重央小心翼翼给她被烫伤的地方擦上了药,这才停下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里的女人,来到这海岛已经足足三个多月了,自从她醒来得知自己的腿瘸掉之后,就一直恹恹地不怎么说话,他知道她心里依旧思念着那个男人,只是,苦于被困这座海岛,因此迟迟无法离去。
昏暗的灯光下,她妍丽的眉眼令他心动,有心想要低头吻她,身子在半空却停住了,如今她虽不是少夫人的身份了,却依旧是单亦宸的女人,纵然他再喜欢这个女人,心里却仍旧有几分隐隐的不安。
重央终于抬起头来,轻轻抚摸着倪筱尔的脸,柔声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渐渐忘掉他,与我一起在这岛上过着安静的生活。”脑海里闪过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他眼中的温柔越来越浓厚。
屋外传来小声的呼唤,“重央哥,你在家吗?”
他替倪筱尔拉上被子盖上,匆匆带上门走出去,只见依旧是白天那个小丫头,顿时笑了,“玉珠,怎么了?”
玉珠被重央清风朗月般的一笑给迷晕了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要说什么,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嘻嘻笑道:“对啦,我是想说,上次你问我关于如何回内陆的消息,我已经问过阿爸了,他说两个月后的今天,就会有一艘商船经过这座海岛,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回去啦。”
她年纪小,又喜欢长相俊秀的重央,因此无论他吩咐什么事情,她都会努力办到,只为了获得重央一句称赞,原本以为重央得知能够回去会十分高兴,谁知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起来并不十分高兴。
“重央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她小声嘀咕道,“这已经是最短时间内会到达海岛的商船了,阿爸说,船长是他的好朋友的,到时候会来岛上做客,重央哥,你是不是听见我跟阿爸说不想让你离开海岛的话了?”
她低头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小女儿心思,察觉到四周一片安静,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重央正在发呆,压根就没有听自己在说话,顿时忍不住跺脚,“重央哥,你到底怎么了?”
重央缓缓回过神来,冲玉珠淡淡一笑,“玉珠,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不要告诉筱尔,我想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玉珠理解地点点头,见重央恢复了温柔的神情,顿时高兴地蹦蹦跳跳走开了。
屋内忽然传来剧烈的响声,重央心中一惊,慌忙奔进屋内,只见倪筱尔倒在地上,一旁还有一个摔碎了的杯子。
他急忙将她扶起来,见她身上并没有多出来的伤口,这才放下心来,一双沉静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你什么时候醒的,喝水怎么也不叫我?”
倪筱尔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冷冷道:“我只是腿瘸了,眼睛还没瞎,用不着你事事帮忙。”
见她神色如常,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将她重新扶到床上休息。
倪筱尔背对着重央休息,直到听到门外传来他远去的脚步声,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一抹流光溢彩的潋滟闪过眼底,樱唇缓缓弯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淡薄笑意。
海边一抹日出缓缓离开海平线,海岛上的居民们陆陆续续从石屋里钻了出来,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却听到林子里传来一声枪响,接着,一群鸟儿拍着翅膀扑棱棱飞了出来,众人彼此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原本以为是谁的枪擦枪走火,然而很快,就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救命啊!快来人啊!”
有些善良的居民正准备上山看看情况,却见重央肩膀上扛着一个女人从山道上走了下来,那女人披头散发,小白褂红色长裙,不正是昨天被一条海蛇吓晕过去的邱素雯吗?
有好事者已经嘿嘿笑出了声,扬高了声音冲重央笑道:“重央兄弟,你该不是跟素雯在上面呆了一个晚上吧?”
邱素雯从他的肩膀上扬起头,怒骂道:“放屁!我邱素雯眼光高得很,才不会看上一个小白脸!”嘴上虽然说得决绝,心里却悄悄染上了几分羞怯,然而想到他昨晚居然将她吊在林子里一夜,就立刻又怒火高涨,见他沉默着一路前行,她立马低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咬下去,邱素雯花上了十成十的力气,明显感觉到重央的肌肉因为疼痛而快速收缩起来,可是他竟然一声不吭承受住了疼痛。
邱素雯愣愣地松口,只见他衣服上早已印出了一片鲜红,正分神来着,忽然重央停住了身子,将她一把扔下,她结结实实地在沙滩上摔了一跤,疼得龇牙咧嘴。
“你……你简直是个混蛋!”邱素雯指着重央,气急败坏。
“我警告你,下次再敢找倪筱尔麻烦,我就直接将你抛进海里喂鱼。”他冷冷丢下一句,抛下邱素雯离开。
邱素雯拍拍屁股站起来,老远就见到挎着篮子在海边捡贝壳的倪筱尔,一袭单薄的衣裙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长发飞舞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