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茉很安分,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直到走出包厢以后,她才像是在大祸中终于获救的人一般,一点点的失去力气,她足下一个踉跄,眼见就要跌坐在地,牧彷却是眼疾手快的把人给捞了起来。
牧彷皱了皱眉,长叹一口气,他今日一直在跟自己斗争。
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都在今夜发生,头一件事,是他终于能够扳倒明河,在锦衣卫登峰造极,第二件事,他收到了一封八百里加急密信,里头简单的几行字加上一张简单的绘像,燃起了他沉寂十多年的希望。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面临了抉择。
明河刻意的大张旗鼓,让梁茉被他带走的讯息快速的传递到牧彷耳边,他本想着,梁茉就只是他包养的一个青楼女子,和女人之间的那点关系固然有动人之处,可是和其他两样相比,便微不足道了。
想来明河也不至于闹出人命,届时……他在好好安慰她便好,他不会因为她有过去就不再庇护她,她可以在事后多补偿她,等他是指挥使之后,就能够保证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可他的脑海里却在得知梁茉的消息后,不断的入侵他的脑海,她笑吟吟的样子、她娇憨的样子,她在他身下婉转吟哦的样子,只要想到,会有其他的男人,甚至是其他不只一个男人这样对待她,他的胸口就一阵一阵钻心的疼,他想要待在原地,可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属下连连劝阻,也没劝住他的脚步。
活了二十二年,他首次如此挣扎,可也第一次这么顺性妄为,心中有个声音不断的提醒他,如果他今天不去,他会永远的失去她。
这样的想法很可笑。
一来,他并不拥有她,他比较类似于租赁她。
二来,他为什么要在意失不失去她?
心中有太多疑惑,牧彷可以冷静地列出上百个不该去的理由,却阻止不了自己一双有自由意志的脚,还有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的心。
如今人已经搂在怀里,他才终于觉得踏实。
他以为自己必定会因为这冲动的举措而感到后悔,谁知道他不但没生出懊悔的情绪,反而萌生出一股庆幸,他很高兴她没事,她安然无恙这件事,在时要比他的官途,要比他的执念还要重要。
牧彷一点都想不起那封信写的,“二爷安在。”
他只想抱抱梁茉。
这太不寻常,也太不合理了,但他就是做了,他嘴里嫌弃着,“娇气。”身体却是很老实的把梁茉打横抱起,一步一步的带着梁茉往他们每每云雨欢爱的包间。
牧彷不缺银两,皇帝对他的赏赐,要比给皇子的赏赐还要更大方,这个包间已经被他一同包下,里面的枕褥桌巾、帘子、家具全部给他换了一遍,他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器具,使得这包间俨然成了他的私宅,里头所有的家具、用具、画扇屏风无一不精致,还有些是御赐之物,颇有金屋藏娇的意味在。
牧彷把梁茉放在榻上,梁茉的神思有些恍惚。
牧彷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他蹲下了高大的身躯,他昂扬九尺,梁茉踮起脚尖也不过到他胸口的高度,他蹲了下来,视线大概与梁茉平齐。
杀伐决断、冷血冷肃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折了高大的身躯,在个小姑娘面前,他的口气是冷的,但行为却是矛盾的温暖。
梁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没事了,没关系的,要活下去……”可她的坚强似乎也到了极限,直到目睹那一场惊人的淫宴,她才知道她如今所面对的苦难根本还算不上真正的苦难。
她害怕了,如果失去牧访的庇佑,她能这样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