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云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脚,小心地将伤口上的灰尘用水一点点洗干净:“那是因为学生只对师父一人心软。”
江懿被他这么捏着脚,只觉得一阵麻痒顺着小腿攀附而上,脸上没来由地发烫,低声道:“放开我。”
“师父以后别再这样对自己了,”裴向云却对他的要求充耳不闻,直到将那道伤口洗净为止,“学生不想再看见你受伤了。”
江懿垂下眼看他:“你觉得还有谁能让我受伤?”
裴向云的动作顿了下,慢慢起身:“学生不知,但。。。。。。”
他的眸中泛起一阵骇人的冷意:“无论是谁要伤你,我都会杀了他们。”
***
第二天一早,站在床边服侍江懿的换成了一个乌斯少年。
少年一双眼睛是深蓝色的,深邃而明亮,沉默地立在床侧,似乎他不醒来就能一直这么地老天荒地站下去。
江懿动了动身子,只听见一阵熟悉的“哗啦”声,低头一看,没有伤的左脚脚踝上又被扣上了脚镣。
他磨了磨牙,心中暗叹裴向云果真是没救了。
那乌斯少年站在他身侧,似乎注意到了他看着脚镣,用生硬的汉话道:“将军说,您若是想要出门走走,可以告诉奴,奴会为你解开脚镣。”
江懿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
乌斯少年因着裴向云的原因对他言听计从,垂下眼用手中浸了温水的帕子替他慢慢将脚踝上的伤口擦拭一遍,换了新的药包扎。
江懿沉默半晌道:“我怎么称呼你?”
“奴的名字很长,您喊奴察科便好,”少年的声音中没有一丝起伏,呆板得像个提线木偶,“您该用膳了。”
原本的阿年活泼好动,纵然刚开始说了冒犯他的话,但江懿本身还是更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毕竟在国破家亡之前,他也曾是个好热闹性格有些顽劣的人。
但现在的察科的嘴像是被人上了锁,除开那些关于衣食住行的话,半分多的都不会与他讲。
现在这般,才叫不是坐牢,胜似坐牢。
这座金玉镶的屋子,又何尝不是一座囚禁自己这只鸟儿的金丝笼。
江懿每每想到这儿,心头总会升起几分屈辱与无力感。
若是被俘去天牢也好,被折磨至死也罢,都比现如今像个玩物似的被锁在屋中更好。
他这么在心中思考着,看向面前的汤食更食不下咽,草草吃了点便将盘子推开。
可察科却仍站在原处。
少年垂下眼,低声道:“将军的意思是让奴看着您将所有饭食都吃了,不然对您的身体不好。”
“他有本事就自己来说,”江懿道,“我不吃。”
察科沉默半晌,慢慢将托盘拿了起来。
江懿犹豫了下,喊住他:“等一下,你能帮我把脚镣打开吗?”
察科闻言回头:“您要去哪?”
“这个也要报备吗?”江懿挑眉,“去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