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苏杳杳步履匆匆地踏进沧澜院。
苏承业正在例行晨练,手上舞舞生风的红缨枪,带着凛冽的寒气,一下又一下劈出破空声响。院旁青翠的苍松下摆了张石桌子,旁边是坐在凳子上的许氏,她手中端了杯清茶小口轻呷着,不时抬头看苏承业,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爹,娘。”
“怎的这么早就过来了,也不多睡会?”许氏收敛起表情,搁下茶盏向着苏杳杳招手:“快过来坐着。”
苏承业闻声,猛地收势,枪柄在地上钉出尖锐的声响。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将枪放到兵器架上,“忙了一晚都没睡,累了吧?”
“不累。”苏杳杳停下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们这么看着女儿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许氏撤开视线,强笑道:“你这是做的什么打扮?”
苏杳杳抖了抖天青色袍子,将腰上挂着的玉佩理正,“苏清泽的东西,我借来用用。”
苏承业愣了愣,笑道:“整这些个不着四六的干什么?”
苏杳杳挥了挥手,将院里的丫鬟婆子屏退,这才坐到两人对面,面色严肃地开口:“昨晚魏德远死了。”她将声音压得更低,“就在我们抓了人以后。”
苏承业与许氏对视一眼,就着她方才的杯子灌了一大口茶,润了润喉道:“闺女,你都知道了?”
“据说是吞金自杀,京兆尹周翊已经连夜赶至镇远侯府探查,门窗皆从内里上了锁,且房间内没有打斗的痕迹。”苏杳杳将脑袋凑近父母,开门见山道:“事发颇为蹊跷,齐王命女儿继续跟进此事,待会少不得要去一趟镇远侯府,所以特意来告知爹娘一声。”
苏承业与许氏皆未言语,苏杳杳只以为他们是不同意,劝道:“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魏德远很可能是被灭了口,想要解将军府之难,只有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苏承业面色变了变,“你脖子怎么回事?”
苏杳杳咧嘴笑了笑,将背后的头发捋了一股到前头遮挡,“昨晚做噩梦,自己抓的。”
“真的?”苏承业不大相信。
“真的,我疯起来连自己的手都割……”苏杳杳笑道:“这么说爹娘是同意我去了?”
苏承业看着她掌心已经结痂的伤口,长叹了口气,“去吧。”见她起身欲走,又压低声音说了句:“注意分寸。”
“我省得。”
你省的个屁!看着她清瘦的背影转出月门,苏承业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声,“你说这齐王是什么意思?”
许氏想了想,附到他耳旁悄声道:“该不会也同咱闺女一样……重来了吧!”
“怎么可能!?”苏承业脸色一变,犹豫了片刻,“不可能吧?”
“那不然他为何要特意去请皇上手谕,让咱闺女去查案子。”许氏柳眉微蹙:“总不可能是为了你吧……”
“万一就是为了我呢?”
“你先去照照镜子再说。”
“照就照!”黑是黑了点,分明还是挺俊伟的嘛……
立了秋之后,天气迅速冷了下来,昨日还是艳阳高照,今日就生了萧瑟之感。镇远侯府大门外落了一地枯叶,也没人去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