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今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想,那大梦一场,便有如一场牌局。而我,就是这局中的一张牌,我原本是被摆好了位置的,可是一朝梦醒,我来找殿下,这就是变数。物有本末,事有始终。或许,这便是变化。”
“你是说,有些事情因为你,变了?”
“不是我,是殿下。”她吊着胆子,纠正道。
宴朝笑了,只是这一笑,转瞬即逝。
他还是错了,她不是胆子大,她是胆子格外大。
有清浅的气息逼近,贺思今揪紧衣袖。
“吝惟的事情,我会查。可你……”
她壮着胆子去看,适应了屋中的黑暗,隐约可见他眸光探下。
“可你,还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殿下请问。”
宴朝盯紧她:“除了保下贺家,你可还有别的心思?”
“……思今不明白。”
“你明白的。”他的声音淡淡。
房中静极了,静到仿佛时间停滞。
贺思今松开衣袖,半晌,她道:“梦中生死皆是虚幻,今生殿下出手,思今信这结局必然改变,既是改变,便无仇恨。思今亦只记得殿下是贺家恩人。贺家从来只愿好好活着,不问过往。”
又是半刻。
“好。”
宴朝说完这一声好,伸出手。
贺思今下意识抬手,掌心温热,她摩挲了一下,是那颗扳指。
“殿下……”
“最后一个问题,春日宴上,为何没有用它?”
用什么?她看向手中盈盈一只,有些迷茫:“那般情形,殿下希望我拿出么?”
“……”
揣摩不出他的意思,贺思今只得复道:“当时,已经惹了圣怒,如果思今再提心仪之人乃是殿下,想以此来拒绝吝公子,想必……想必只会更糟。”
“……罢了,你走吧。”
虽是还有疑惑,贺思今却也不好再提。
出门前,她心有不忍,回身问那已然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殿下,没有其他的要问我吗?”
“没有。”
他应得果断,贺思今便没了后话。
见人已经走进了夜色中,屋中人才缓缓张开手。
手指拂过满是尘埃的桌椅,一步一步,他行至床榻边。
她应是想问他,为何不问贺家究竟知道什么吧?
问如何,不问又如何。
既然早知结局,何必叫她担上祸事。
贺家想活下去,那就,一直沉默吧。
廿五掠进屋子:“贺小姐已经安然回了偏殿。”
“嗯。”
“贺小姐真傻。”
“???”
“殿下的扳指哪里是随便会给的?那可是御赐的扳指,倘若是在春日宴上拿出来,那陛下定是明白殿下与贺小姐是两情相悦,以陛下对殿下的在意,必不会轻易为难了贺小姐,更不会答应吝公子的求娶,便就是陛下心中不乐意,也会私下里与殿下说的,”廿五道,“没想到,贺小姐竟然以为殿下是要让她独自承受圣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