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问。”
“今日来景华寺作何?”
“赏梅,祈福。”
“哦?”
“将将打春,其他地方的梅花都开败了,唯有山寺的梅花还在。”贺思今解释,“至于祈福,我想为贺家祈福。”
“最后一个问题。”
贺思今抬眸,只见少年堪堪停下脚步,凝住她的眼。
“小姐今日,知道我会来此吗?”
来了,就是这双眼。
前世里,每每对上这双眼,她总觉他能瞧穿了她去。
看穿,却不说穿,仿佛她的心思,他全然知晓,只是懒得计较。
两世了,她仍旧在这浅淡的目光下,有些溃不成军。
半晌,她才挪开眼,等盯到自己的脚尖才复醒悟,她今日,不就是要与他谈判的么,开诚布公什么的,岂非正好。
此间无旁人,最是良机。
宴朝并不着急,他不是第一次与这个小姑娘打交道。
如果说初见偶然,再见意外,那么现在,他有理由相信,一个曾巴巴要将他从贺府赶走的人,定是为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才会刻意接近。
这次,还是为了贺家吗?
漱石茶楼门前的事情,等闲不会传到各家小姐耳中,污了耳朵不说,兵马司也不会允许事情放大。
可眼前的小姑娘,是旁观了经过的。
不仅知道,还在刚刚眼见街市闹事之后特意邀请闺中密友出城。
想着,少年的眼神又深了一分。
知是到了关键时候,贺思今上前一步,站上与他同一层的石阶上,而后,郑重行了一礼。
宴朝没有动,亦没有扶她,只目光顺着她矮下:“贺小姐何意?”
“殿下问我知不知道你会来,我知道。”贺思今缓缓起身,合手在腹前,掌心蹭着衣裙,不着痕迹地捏了一道,“我不仅知道,而且,此番我来景华寺,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少年眉梢跟着一挑,极细微的一瞬:“敢问小姐意在?”
“意在你。”贺思今说着,才重新低头,“七殿下。”
宴朝将手背后,山道上的风凉丝丝划过,掀起小姑娘眉上刘海,俏皮地挑乱了发丝。
他没应声,听她继续道:“殿下,如今朝堂上的事情,我并不知晓太多,可是兵马司是谁的人,谁又想要伤害殿下,想必殿下心中自有计较。我想说的是,殿下不能仅仅看眼前这浅浅一层,近前的人会有心思,远处的人,亦会虎视眈眈。思今不才,愿替殿下分忧。”
有枯叶扫过裙角,旋着身子远去。
唯这字字句句,清晰入耳。
许久,久到贺思今已经想要窥他神色,才听得淡淡一声:“你可知你刚刚说的话,若被旁人听着,会有什么结果?”
“殿下不是旁人。”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