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希悚然惊醒过来。
一抬头,他就对上镜子里女护工的脸,圆圆的憨厚脸蛋上露出阴冷的恨意。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哪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哪些是他幻想出来的。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报应吗?”女护工讥诮地问道,然后又自问自答,“不信也没关系。现在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这些声音对蒋文希来说也已经很遥远了,他隐约看见女护工转身走向桌子,随手拿起了身边东西。
这一回是一个苍蝇拍。
“啪——”
一声闷响,隔着绷带精准地敲在了伤口处。
蒋文希张开嘴想要尖叫,却被一团抹布塞住了嘴。
“不好意思,拍苍蝇太用力了一点。”
电视机中生日宴会的片段放到了尽头,女护工在生日歌里将视频调回到开头,重新播放。
蒋文希又一次看见了那张阴魂不散的脸。
他痛苦得扭曲了脸色。
然而疼痛与恐惧织成了密密麻麻的网,铺天盖地地罩下来,渐渐收拢成一种没有尽头的绝望。
他陷入混沌的幻觉,也注意不到女护工看着视频时有一刻红了眼眶,控制不住落了泪——
她最好的朋友,因为那样荒唐的理由,就那么硬生生地被蒋文希这个人渣给逼死了。
时隔这么多年,她终于有了亲手报仇的机会,怎么可能会再轻易放过他。
他也不能那么轻易就去死。
不能脏了下面的路。
听说再世为人要等十八年——
蒋文希只听见她森冷的声音。
“对了,忘了提醒你了,从明天开始,那位樊先生就要搬过来和你一起住了。”她意味深长地说,“听说他最近特别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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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青阳的伤养得差不多之后,就被送去了疗养院,和蒋文希做了室友。
比起爬都爬不动的蒋文希,樊青阳的状况要好得多了,除了走路要拄拐杖,走不快还容易头晕气虚以外,最基本的生活还是能自理的。
包括顺手掐一把蒋文希,或者扇他一巴掌的力气还是有的。
蒋文希的伤势严重一些,但在护工的精心照料下也在日益好转。
不过跟樊青阳做了室友之后,他的噩梦也才刚刚开始。
有些失意之人面对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时,会忍不住使用暴力恶意宣泄。
尤其是樊青阳认定了蒋文希是坑害他的罪魁祸首,而蒋文希父母又躲在国外不敢回来,蒋文希无依无靠孤立无援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