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之前没有的,往常林数做饭的时候,谢铭山总是靠着厨房的门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一边等着端盘子打下手什么的。
结果今天谢铭山没来围观他做饭就不说了,连盘子都不端了。
林数有点小不爽,但紧接着一激灵,脑子里蹿出个念头:不是把车给蹭了吧?
林数虽然对豪车市场一无所知,但偷偷查过谢铭山老板的宾利,得三四百万,蹭一下估计都得蹭掉五六万人民币。
想到这里,林数忧愁地皱起眉:这要是真蹭一下,这倒霉孩子一年就白干了……其实我今年还存了点钱……赞助点给他也没什么……
等一下!我在想什么!
惊觉自己思想跑偏的林数赶紧悬崖勒马,不再打自己微薄的小存款的主意,重新热锅,准备做爆炒鱿鱼。
其实林数对一般的鱼虾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但是他发现谢铭山挺热衷于吃海味的,因此买菜时总是时不时买些水产回去,正好今天在市场看到了新鲜的鱿鱼,便全须全尾地买了四条。
刚才等谢铭山回来的时候,林数已经处理好,用热水烫熟了晾在一边,此时爆炒的时候就方便很多,等葱姜蒜和辣椒一起下锅炒出香味,再加了糖盐酱油调味,把鱿鱼倒进去翻炒几下就行。然而林数很少炒带辣椒的菜,一时没注意,被辣椒腾出的烟呛了眼睛咽喉,转过身去就是一顿撕心裂肺的咳嗽,直咳得眼泪都流出来才缓过劲来。
林数弓着腰,拿手背把眼泪抹了,缓缓起身,一头撞到了谢铭山的胸上。
天气还没凉下去,谢铭山在家只穿了薄薄的短袖和短裤,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和被灼热体温蒸腾着的沐浴露稀薄的香气一同扑在林数了脸上。
妈呀……这触感真好。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响彻林数的脑海。
“你没事吧?”谢铭山脸色发红,僵硬地把林数扶起来,递了一杯水给他。
“没事,没想到这么辣,呛着了。”林数咽了几口温水,缓解了嗓子里火烧火燎的辣意,只是眼睛还是难受,看向谢铭山时,眼尾还带着明显的红晕。
谢铭山突然向后撤了两步,转身对着料理台,只扭着个脸面对林数,干巴巴地说道:“你去洗把脸吧。”
林数看见谢铭山突然换了个姿势,还以为他是给自己让路,赶紧关了灶台的火就往洗手间跑。
等他清理了一遍出来,见谢铭山已经摆好了饭菜,还特意多给他盛了些汤。
“先喝点汤润润喉。”见他出来,谢铭山说道。
心情又好了?
林数心中奇怪,但也没多问,径自坐下喝了一大口汤。
“怎么想起炒辣椒了?”谢铭山夹了一大筷子爆炒鱿鱼,和米饭拌在一起,问道。
“上次吃扫帚苗饼子的时候我看你挺喜欢吃辣椒的,就说给你做个辣菜。”林数又喝了口汤,随口说道:“我平时不喜欢吃辣椒,做得就少,你想吃就说,不然我也意识不到。”
谢铭山一愣,随即笑了出来。
被我的友善感动到了?就……这么笑起来好像更帅了……
林数不明所以地胡思乱想。
“你吃菜。”谢铭山探手夹了菜放到林数碗里。
林数此时正心猿意马呢,看也没看谢铭山夹的是什么就和着米饭送进嘴里了,登时眼泪就下来了!
妈哒!给老子喂辣椒!
林数愤怒地瞪着谢铭山,后者则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笑得好大声。
林数有些意外地看着第一次笑得这么畅快的谢铭山,好像拨开了那层凶狠、成熟、稳重的外壳,露出了里面真挚而温柔的内核。
金色的尘埃在空气中跳动,像是某些温柔的睡前故事里,开场的精灵。
那天之后,谢铭山又投入到了勤勤恳恳地送礼工程中,连着一个礼拜没着家,每天回去都已经是后半夜了,所幸不需要他替老板挡酒,因此回去时虽然疲惫但还清醒,不用担心弄出动静,惊醒已经睡着的林数。
“铭山啊,今天就到这儿吧。”路州刚和甲方促膝长谈完,拇指和食指不住揉着眉心:“你送我回家吧,你今天也早点回。”
谢铭山一皱眉,关心道:“是不是不舒服?”
每天这么喝酒熬夜唱ktv,就是年轻人也遭不住,更何况路州已经快六十了。
“没事。”路州笑了笑,说道:“这不后天就中秋了,我儿子学校刚好这两天没什么课,我就让他提前回来了,我爱人已经去机场接他了,我寻思我也不能回去的太晚,被他妈比下去了。”
“哦——多陪陪孩子,挺好的。”谢铭山随口应了一句,对路州这种孩子奴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路州早年间开矿伤了身体,一直没有孩子,求医问药好些年,临近四十岁才生下儿子路博思,简直疼惜得没了边。去年考大学去了上海,刚走那两天,路州整晚整晚睡不不好。
谢铭山有次半夜两点还接到一通老板的来电,一上来就是一顿哭诉:“铭山啊,你说我们小博一个北方孩子,去了南方能习惯吗,我刚做梦了,梦见这孩子在宿舍起了湿疹,把自己身上都挠破了。唉,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我记得你在南方呆过,知不知道什么药能治湿疹吗?你明天上午就别来公司了,买点药回来给小博寄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