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母子俩在这儿说开了,那边沈大壮却不高兴了,他回来之后看到了两份东西,哪怕他以一个啥也不懂的大老粗,也是一看就看出了其中的差别,他登时就发怒了,把沈谷仓拎了过来:“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谷仓一脸懵逼:“什么怎么回事啊?这不就是娘今天带我们哥俩去买的行李吗?”
“哪些是你的?”沈大壮见儿子一点心虚的表情也没有,也有些疑惑。
“这些啊!”沈谷仓随手一指。
“我就知道!”沈大壮见他指的正是那一堆比较好的,火气立刻就“噌噌”地上来了,脱下鞋子就往他屁股上抽打,“你这臭小子,又欺负你娘和你哥,看我不打死你!”
沈谷仓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小被打让他养成了一个本能,看见他爹脱鞋子就开始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嚷,“娘,快来救我,我爹要打死我啦!”
挨打就喊娘这个习惯倒是新养成的,他知道许秀莲心软,见不得他挨打,肯定会出来阻止沈大壮的。
果然许秀莲和张建民听到声音赶紧走出来,许秀莲伸手去拦沈大壮:“这是又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打孩子?有话好好说啊!”
沈大壮气哼哼地说:“秀莲,你告诉我,这臭小子今天是不是又欺负你们了?闹着要你给他买好的,不许给他哥买?”
沈谷仓一听才知道是这回事,大呼冤枉:“我咋知道啥是好的,啥是不好的啊!都是他们自己选的,怎么能怪在我头上!”
虽然吧,沈谷仓这孩子是有点儿自私,但这次沈大壮还真的是冤枉他了,他哪里是在乎被褥用具、学习用品这些东西好不好的人啊,他对这些根本就没有一点概念,能有得用就行了,要是许秀莲买了好吃的不给他多分点儿,他可能还会有点意见。
见沈大壮还想打他,张建民立刻站到了沈谷仓的身前:“爹,真的不是弟弟说的,是我自己想要这样的,咱们家里也不宽裕,你们挣点钱不容易,东西有得用就行了,不一定要买最好的,就这样的,很多人家里还用不上呢,我这些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沈大壮老怀宽慰,这孩子,就是懂事,“既然这些已经够好了,那干嘛还给你弟买更好的?”
“我娘说了,弟弟做事粗鲁,他用的东西,坏得特别快,与其买差的,用不了几天就坏了,还不如买好点儿的,看起来好像多花了钱,可是能用的时间比较长,实际上还省了呢,我就不一样,我用东西爱惜,所以买一般的就行。”
他这话说得如此有道理,沈大壮居然无法反驳,他楞了一会儿,才说:“还是不行,两兄弟一块儿去上学,用的东西不一样,叫别人看见了怎么说,换换换,都给我换了,全换成最好的,我沈大壮的儿子,有什么用不起的,我又不是赚不了钱!”
是哦,他现在可能赚钱了,沈庭生现在把邵虎留下来的养猪场和养鸡场的管理都理顺了之后,就交给沈大壮管理了,除了以后赚了钱有分红之外,现在每个月都能拿工资的,赚不少呢,总之比在队里挣工分好多了,别说养两个儿子了,就算再多一个,他也能养得起的。
想到这里,沈大壮眼神火辣地看了一眼许秀莲,又朝她依旧扁平的肚子上扫了一眼,心说这段时间种子也种下不少了,怎么就没有能够生根发芽的呢!
没多久就又到了双抢的时节了,一番辛苦忙碌之后,整个安吉大队都沉浸在了欢乐的气氛中,无他,丰收了呀!
谁能想得到,经历了一个让人绝望的旱灾之后,还能迎来这么一个丰收的季节呢!
这段时间,安吉大队的人,腰板子可硬了,大队长到县上开大会的时候,还受到了领导的特意表扬呢,还让他们到县里其他的生产队去传授种植新型稻谷的经验。
现在安吉大队的人也不说是被人偷换了谷种了,对外的说辞一致都是程知青带领着他们,痛下决心,排除万难,呕心沥血、费尽心思才把新型稻谷培育起来,这冠冕堂皇的话说得多了,连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但喜悦只是属于少数人了,除了安吉大队之外,今年夏收整个东水县的情况都非常惨淡,绝大多数大队的收成连往年三分之一都不到,尽管县里向上面提出的减免缴纳公粮数额的申请已经批了下来,但缴纳了减免后的公粮以后,农民们手里剩下的,也绝对不够支撑到下一季的稻谷收获。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总归灾难是过去了,勒紧裤腰带,慢慢熬呗!
双抢过后,安吉大队的大事件终于来临了。
又到了三年一次大队干部换届选举的时候了。
其实虽然说大队干部三年换一次界,但很多时候,都是连任的,只要在任职期间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引起公愤的事情,换届的时候社员们习惯性地还是会选原来的那个人。
有的人就算不想选,也会因为怕别人都选了,原来的队长连任,知道自己没选他给自己小鞋穿,所以也还是会随大流。
但是这一次可不一样了。
这次是沈大队长自己主动提出不干了,有两个原因,一是自己年纪大了不太干得动了,二是去年主持的水利整改工程出了岔子,他自认为还是自己能力不足,对不起这个职位。
再加上新型谷种的事,当时程立坤提出要使用新型谷种,也是他力主否决的,幸好人家程知青不跟他计较这个,不然的话这也算得上是他犯下的严重错误。
犯了这么多的错,怎么还好意思继续霸占着大队长这个位置呢!
不过他手下几个生产队的队长就没有他这么高风亮节了,当队长不但风光,而且私底下好处也是不少的,傻了才会把这样的好事自己推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