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似乎自打姜离住到这里,萧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怎么了。
背靠着床铺里侧的墙壁,姜离去看暗色中起身的萧月,眸子骨碌转了一圈:“做噩梦了。”
眉心微蹙,萧月起手点亮了一盏小的烛火,端送到了姜离窗边的小桌子上:“做什么噩梦了?”
姜离有些讶异她的动作,将薄被掀开了一些:“梦到,我回不去家了。”
“家?你不是从皇宫中刚逃出来?”萧月在桌边坐下,借着微弱的光亮去看姜离。
姜离本就是随口撒的谎,没想到她会接着问下去,抿唇有些无奈笑道:“自然不是皇宫,是我…原先那个家。”
哪怕是坐了郡主这样的位置,姜离都能有极为分明的身不由己的感受,更不敢想若是穿越来是个平民该如何是好。
她真的想回家,这里,当真没有任何她所留恋的东西。
萧月沉吟了片刻,抽出随身的小刀挑了挑烛芯,屋内的光登时亮了许多:“我记得你很小便入宫了,从前你爹在茶马古道的那个房子,也早就被推了。”
姜离摇了摇头,心里倒是真的泛起了些许的伤感:“不,还要更远。”
萧月有些不解。
“我从前住的地方,不是茶马古道,叫,中国。”
“中国?”
“一个不是天堂却胜过天堂的地方。”
“天堂又是哪里?”被姜离的话说的有些转不过弯,萧月连着发问。
姜离鼻头忽然有些酸,思家的念头在这一刻似是到达了顶峰,她的声音微微哽咽:“算是,一个人间仙境吧。”
萧月缄了口,注视着她有些悲怆的神色,片刻,起身走到姜离床边,褪了鞋子,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睡吧。”
“有我在,你不会再做噩梦的。”
有些震惊,姜离看向她已经闭上眼的侧脸,反应了片刻,规规矩矩在萧月身侧躺了下来。
继续瞪眼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身旁,是萧月身上独有的清冷又醇厚的香气。
姜离侧过身,去看她的侧脸:“小月月。”
萧月眉心微皱:“叫我萧月就行。”
小月月这样的称呼实在是有些肉麻,纵然姜离日日都这么喊,她终究还是没有太适应。
“小月月,你想家吗?”姜离似是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自顾自地问了下去,“你已经五年没有回去了。”
“一直在这边域线上,守着这一方土地,护着这一方子民。”
“你不会想家吗?”
萧月睁开眼,视线同样看向了高阔的天花板,似是在思索该如何回答姜离的问题:“于我而言,献身于此,是命。”
“命?”姜离低声重复了这个字,又想到了很久前,在那花枝楼时萧远夏说姚荀为花魁也是命。
姚荀,到底去哪儿了?
视线又涣散了一些,姜离思绪沉甸甸的,脑中胡思乱想不知道思绪已经飞去了哪里。
萧月忽然侧过身,手臂伸出,轻轻覆在了姜离的腰间,温热的气息,散在姜离的耳畔:“为蓬莱献一生,是我自幼时起便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