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情绪让她整个人都变得难受起来,喉咙处泛起又痛又酸的涩意,心口处咯噔一下,她再次坠入深渊,只是这一次,再没人能拉她一把了。
她强掩哽咽,再开口时脸上就挂了苦笑,“你从来没有发现过我的破绽吗?”
真的从来没有哪怕一秒看出来过我同你一样也穿越了吗?
“有过。”他坦然,“李教授去世那次。”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他不暇思索就给出了答案,“因为我不确定,怕贸然开口会吓到你。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穿越这种事,你会相信吗?”
他对她当然也有过怀疑,只是她的手,白皙无暇。还有她最初对待他的态度打破了他对她所有的怀疑,他记得她的虎口处有个小小的烫伤,她疼了好几天。
宋清然看着他,没说话,眼眶逐渐湿润,混着雨水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呢?
因为她相信啊,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会相信。
宋清然低下头未发一言,算了,反正她面对他时早已习惯这样,难以回答时总是以缄默对待。
只是爱要怎么说出口,我的心里好难受。所有可能暴露出我喜欢你的答案,我都无法开口,只能以缄默对待。
—
宋清然失魂落魄地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的那束姜花只觉得莫名的讽刺,她差点就要以为他喜欢上她了。原来不是啊,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我以为他喜欢我。可比这更甚的是,那个他是我喜欢了许多年的人。
那些关怀,那些特殊,那些改变,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啊,因为他有了那段记忆。眼泪滴滴答答地流到指间和日记,她真的太自以为是了。
2008年7月31日天气暴雨
橘子汽水停产了,他那么喜欢喝会不会像我一样难过。
因为将伞强行递给了宋清然,何以随到家时早已湿透,雨水顺着发端淌下来,本来躺在狗窝里早已熟睡的梧桐听到开锁的声音立马精神了,撒了欢似的朝他跑过去,一个劲儿的扒拉他的腿,一脸的憨样。
他这正烦着呢,可又想到它前段时间生病可怜巴巴的模样又不忍心将它扒开,索性拖着它去了阳台,给自己续上了一支烟。
宋清然和他都穿越了,而且也都是在同一天,可区别在于为什么他是带着身体回来的,而她却只带着意识回来。
他想得入神,眉毛越蹙越紧。他探头看了眼隔壁,陈爷爷家的灯也已经熄了,今天太晚了,要问也只能是明天了。
而趴在他拖鞋上的梧桐见它久久不理自己,不满地哼唧起来,何以随嗤笑一声,随手将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俯身抬手点了下它的脑袋,“你妈好像气还没消,明天带你去哄哄她。”
他突然又想到梧桐生病那晚,他抱着它下楼打车,那种恐惧自责至今犹记在心。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
那么宋清然呢,梧桐生病的那次,她一个人得有多绝望。
指间的星火再次亮起。
医院离家很远,他无法想象她那小小的身躯是怎么把重达40kg的梧桐扛到医院的。而他当时在外地出差,她不想影响他工作,自己咬牙抗了下来。等他回a市的时候,梧桐已经出院了。但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整只狗懒洋洋的,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那段时间正值艺考,她还要给学生大强度的上课,每天都是医院和学校来回跑。她很喜欢宠物,可之前也从没有过养狗的经验,更不知道宠物生病了该怎么办。
他赶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才进家门就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她。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半蹲在她旁边,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
昏黄的灯光下,女人双眼紧闭,脸上尽显憔悴,长发随意地挽在耳后,还有些许垂落在地上,梧桐趴在地毯上。它认主,不过这个主人仅限于宋清然,所以见他回来也只是敷衍地半睁了下眼睛,然后就继续睡了过去。
他轻叹口气,替她理了理头发,抱着她回了房间。才将她放在床上,一低头,就对上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明亮而又清澈,她看着提前返程的他,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表情由惊讶变为欢喜,然后又转为委屈。
那晚,她将脸埋在他怀里,自责、愧疚、捂住、委屈各种情绪掺杂混合后翻滚而来,她哭了好久,眼泪隔着布料,炙热滚烫,灼伤了他的心脏。
“都怪我,都是因为是我没有好好照顾梧桐,它才会生病的。”她没有养宠物的经验,不知道狗粮也要好好储存,这才导致了梧桐生病。
“都是我的错。”
“我太不合格了。”
……
他听着她抽泣的声音,既心疼又生气。抬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安慰了她好久。
一肚子的气泄了大半,他看着怀里渐渐熟睡过去的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生气是因为她太过懂事。
指间的烟即将燃尽,直到食指传来刺痛,何以随才回过神来,他突然才发现,宋清然明明是他的妻子,可是他对她一无所知,他甚至连她喜欢喝牛奶他都不知道。他对牛奶过敏,所以家里从未出现过任何奶制品。
他对宋清然好吗?他好像不确定了。有时忙里偷闲却还要抽时间出去遛梧桐的时候,要帮它铲屎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家开门前拆盲盒的时候,他都会想,那么她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