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一吹,大雪纷飞,漫天皆白,遍地银装,所有树枝上都挂满了雪花,就仿佛是一夜春风至,千树万树的梨花都开了一般。
是夜。
军中主帅帐内,摆酒设宴,觥筹交错,烤鸭烤鸡烤猪烤羊在铁架上滋滋作响,冒着油,柳成之将盘子里的肉撕成小块小块地放入洛初盘子里。
色泽红艳,肉嫩道醇厚,肥而不腻。
“吃好了喝好了!就今天一晚上,都敞开肚皮吃!明个儿起可没有这个机会了哈!”
“军中这么多汉子,身强体壮,英勇善战,副帅偏偏看中这个小白脸。不知道的人啊还以为我们南昭国没有男人了。”一个亲兵笑着起哄。
“滚滚滚,一身臭汗,十天洗一次澡好像要你命一样。”
那亲兵被说得老脸一红:“副帅偏心!平时哪见得这般大方,就是看着这小白脸来了,才这般豪爽地请我们吃席。”
“军中有谁不知道徐察之是我的情郎?就你多话,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她扯下一个刚烤好的鸡腿,塞进亲兵嘴里。
“烫!烫!烫!”亲兵一把将鸡腿吐出来,哈着气,手舞足蹈,苦不堪言。
帐中的亲兵们笑着打趣他:“叫你多嘴,该!”
“阿梨,你尝尝这个肉,鲜嫩多汁,可好吃了。”裴钰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小块羊肉,却被元陌梨一把推开,筷子没拿稳,掉到了地上:“膻死了,拿开,我不吃!”
裴钰觉得心有些疼,可是没关系,他爱她就够了,虽然这爱来得莫名其妙,却是波涛汹涌。
帐中太过热闹,没人注意到这一小段插曲,元陌梨匆匆抬头,却看到柳成之正笑着看向这边,眼波流转,不知其想,他轻起薄唇,无声吐出一个字。
元陌梨看懂了,他说:“该。”
元陌梨低下头,眼底的恨意渐深,手指掐进肉里。
“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副帅来唱一首!”亲兵们又有人起哄到。
“好,那燕某就献丑了,大家伙听着哈!”
燕双飞用筷子轻轻敲击着碗,合着节奏,轻轻唱起来:
“扬鞭策马风卷起尘沙
血染铁甲落日染云霞
萧萧冷月如狼牙
残叶寒光剑气煞
斩一缕月色入新茶
纵然此战将血洒
抛却江山我无话。”
“这歌好听,可有名字?”薛俞是弟子中最懂音律的,一双桃花眼微微翘起,露出颇有兴趣的表情。
“有,叫《燕歌行》。”
“燕歌行?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薛俞笑着答道,师无鉴在旁边冷哼一声:“拈花惹草。”
薛俞半靠在他身上:“师兄不会吃醋了吧,嗯?”
“滚。”
“行吧,滚滚滚,天天就会说这一个字。”薛俞漫不经心地嘀咕着:“哪天我真的消失了,你可别想我呀师兄。”
师无鉴的瞳孔骤然紧缩,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他们会再也不见嘛?
明明他一直不喜薛俞这般轻佻的作风,可为什么听到这话,心里会有些不舒服呢?
“燕副帅这里可真热闹啊。”忽然,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响起,营帐帘子哗地一撩,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男人走了进来。
五官规规矩矩,谈不上好看,却也不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