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S()长路漫漫,陆远与典韦策马疾行。两侧山势平缓,路边溪水潺潺,风景极好。皖城距离谯郡不足千里,他们二人骑行,没有大军拖累,两日足以到达。陆远还算惬意,沿途领略风光,心情大好。典韦却面色发苦,不时看着他的战马皱眉,那战马早已将脖子抻得老长,直耷拉到地上,显然筋疲力尽。“主公,要不在这歇会吧,我的小红吃不消了……”典韦尴尬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对那红色战马极为喜爱,看着战马这副德行,也是心疼至极!陆远侧头看了看,乐呵呵道:“你不是脚程也行吗,要不你扛着它跑?”
“我……”典韦大黑脸一僵,讪讪笑道:“主公,歇一会儿就好!”
他虽然自诩步战足以,但要靠双腿追战马,累也得累吐血。“行吧,在这歇歇!”
陆远马鞭一指,向着典韦笑道:“懂了吧,骑兵和步兵的差距不可逾越,等北上之后,就把吕布的宝马抢来,怎么也能扛得动你!”
典韦匆忙牵着战马去溪边饮水,闻言嘿嘿笑道:“多谢主公,只要有宝马,典某的骑射自不会落下!”
他见识过神臂弓的强劲,满脑子都是两百步外杀敌的憧憬,一心想着可以像陆远,或者他师弟太史慈一样,可以在战马疾驰中开弓放箭!典韦犹自嘀咕:“师傅当年想帮典某寻一匹宝马,只可惜典某不争气,一怒之下杀了李永,不得不逃亡,师傅临终都没……哎!”
他话音落下,没听到陆远回应,正觉得诧异,却看他的战马不自觉打起了哆嗦。他的耳边同时响起一阵极为熟悉的砰砰声响,那是陆远挽弓时的声音,犹如闷雷,曾让他毛骨悚然。典韦猛地抬头,正见陆远神臂弓挽起,箭头幽幽泛着寒光,直对着他的身后。陆远强弓在手,一脸肃然:“别吵,慢慢过来!”
典韦刚想问怎么回事,身后突然劲风呼啸,他回身一看,只见那平缓的山林里,猛地蹿出一头斑斓猛虎,足有他的战马大小,四肢矫健,虎目狰狞,威风凛凛。云从龙,风从虎!猛虎一扑之下,直落到小溪里,抖了抖一身腱子肉,低吼一声,便虎目灼灼地盯着典韦,如同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缓缓踱步走了过去,姿态极为优雅。典韦怔了怔,大黑脸上突然一喜,猛地站直身子,犹如一头棕熊起身,高声叫道:“主公,别放箭,这是我的三石强弓!”
猛虎也怔了怔,刚迈出去的虎步一顿,虎目咄咄,竟带了一丝试探之意,似乎遇上了天敌!陆远看着这一幕,强弓依旧没有收起,心中却不由大震:难道驱虎过涧是真的?打死猛虎简单,一箭便能射杀,但吓退猛虎却是另外一回事,那毕竟是丛林之王,站在食物链最顶端,怎么肯轻易退却!山里长大的都知道,遇到猛虎,绝不能与它对视,否则便会被视作挑衅,猛虎必然暴怒!而此时典韦正盯着猛虎眼睛,犹如一头大棕熊,与那猛虎对峙!猛虎怔在当场,那种审视自己猎物的气势渐渐没了,反而不断低吼,像是发出警告。典韦却兴奋地虬须乱颤,眼中直冒精光,如同盯着一件绝世珍宝,双戟往边上一扔,搓着大手,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倒像是怕吓跑了猎物。猛虎连连低吼,声色俱厉,但未能吓退眼前劲敌,终于后退了一步,随即缓缓后退,粗壮的虎腿在小溪中踩起一圈圈涟漪,之前那种优雅姿态不翼而飞。典韦见距离差不多了,猛地纵身一扑,一把抱住了虎脖子,成人大腿粗的臂膀犹如一对儿铁钳,腰部发力,竟生生将那猛虎像倒拔垂杨柳一般,直接从身前重重摔到了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间,那猛虎被摔得七荤八素,挣扎起身子便要跑,虎尾却像铁鞭一样向典韦狠狠扫来。典韦一拳将那虎尾打得瘫软,揪着虎尾巴转圈,声音大急:“主公,做三石强弓要留哪块虎骨!”
陆远不及多想,匆忙大喝:“脊椎!”
“这就简单了!”
典韦哈哈大笑,顿时放开手脚,对着猛虎拳脚交加,四处摔打,简直像是一头大棕熊在欺负野猫。陆远瞠目结舌,他看得出来,那猛虎被典韦的气势所慑,早已就没了斗志,一心想着逃跑,反倒被典韦打得七窍流血,伤痕累累!能把猛虎吓得一心想跑的人,那得是什么人,那还是人吗!陆远忍不住嘀咕一声牲口,便见典韦已经骑在猛虎身上,按着猛虎脖子,对着猛虎后脑砰的一拳砸了下去。没一会功夫,猛虎的低吼声渐渐没了,身子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只剩一对儿虎目圆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典韦拳头衣衫满是血迹,哈哈大笑:“主公,你快来看看,它的脊椎骨能不能用!”
陆远回过神来,大步走了过去,忍不住多看典韦两眼。这个牲口,几乎是将一头猛虎生生吓死了,从始至终,那猛虎就没怎么反抗过,只挣扎着想逃回山林。典韦眉开眼笑:“主公,我一直没碰它脊椎,应该能用吧!”
陆远伸手摸索一番,点头笑道:“能用,回头就能做成一把三石强弓,不过你用这个干嘛,你要练弓法,我这不是有弓吗!”
“师傅说,弓法最好先练软弓,再练强弓!”
典韦哈哈笑道:“主公的弓虽好,但这弓太强,不适合练习,两石弓我用着太软,一拉就断,三石弓应该正好!”
陆远倒不懂这些,他的弓法天然就会,就像将后世的枪感带来了一样。典韦拿出匕首,取骨抽筋,哈哈笑道:“之前在太行山里遇到过老虎,可惜那时我太大意,一不小心就让它逃了,这次我便谨慎多了,先放它过来,抓住尾巴不放松!”
陆远不自禁大笑:“典韦,你是不是还没有表字,我为你取一个?”
“典某出身贫贱,没有表字,主公若肯赐字就太好了!”
典韦嘿嘿直笑:“之前乔家诗会的消息传开了,典某虽然不懂主公的诗,但能让许先生都不敢评价,主公必然才高八斗!”
他认陆远为主,陆远为他取表字,并无不妥,而且他觉得陆远才华横溢,赐字给他,那他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你之勇猛气概,古今只有一人可比,从今以后,你表字便叫做恶来吧!”
陆远想着典韦将猛虎吓得腿肚子转筋的气势,顺势将这个称呼当做表字送给了他!“恶来……典韦典恶来?”
典韦挠挠乱糟糟的虬须,疑惑道:“主公,恶来,听着有点像坏人啊,不如叫善来!”
“善什么善,你哪里长的善,就叫恶来!”
陆远上下打量典韦,哈哈笑道:“恶来不是坏人,是个忠心耿耿的大将!”
“行,主公视典某为兄弟,典某自当对主公忠心耿耿,以后典某就表字恶来!”
典韦瓮声瓮气,同样哈哈大笑起来。陆远将这外号给了典韦,不由心满意足,看着一堆虎肉又来了精神,乐呵呵道:“先在这美餐一顿,这肉不能浪费,一会儿都得带走!”
两人很快在原地升起了篝火,将虎肉烤得滋滋流油,就算只有一些盐巴作调料,也依然香气四溢,让人食欲大开。肉香扑鼻,外焦里嫩,两人当即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起来。直到日头西斜,两人才吃得满嘴流油,肚皮滚圆。这时,突然一辆马车从小路尽头缓缓驶来,前后各有十余人护卫,马车上张灯结彩,看着喜气洋洋,正是一辆婚车。典韦兴致盎然,站起来抻着脖子张望,嘿嘿笑道:“竟然赶上迎亲的了,有趣!”
陆远起身随意扫了一眼,不以为意:“人家又不是嫁你,你开心个什么劲!”
只是他话音刚落,马车上突然响起一道甜美女声,略显焦急:“夫君,救我!”
陆远一怔,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那声音再次传来。“陆远陆行之,你个薄情寡义的混蛋,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