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吩咐完这些人后,便大跨着步子去了费扬古的书房。
珞佳凝和爱新觉罗氏相携着进屋说话。
“四爷待你是真的好,我就放心了。”爱新觉罗氏说着说着,不由得眼睛再次湿润:“我总担心你的性子太刚直,到了宫里会吃亏。就算是出宫立府,想必也很难真正掌控住府里下人。如今有四阿哥护着你,倒是都不用再怕了。”
爱新觉罗氏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加上夫君费扬古又是皇帝重臣,是以他们夫妻俩相当谨慎,生怕给孩子们添麻烦,半点都不敢去和四阿哥府亲近。
日日担心,夜夜担忧。使得她最近睡眠都不太充足,眼底略有青黑。全靠着妆容遮住的。
珞佳凝感念她一片爱护之心,挽着她的手臂笑着说:“我一切安好。母亲只管静等着外孙出生就行,其他的不用您操心。”
“好。”爱新觉罗氏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女儿挽在她臂弯的手:“看你安好,为娘就真可以安心了。”
费扬古鬓发花白。虽然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了一些。
胤禛进屋的时候他正侧卧在榻上。浓眉紧紧皱起,刚毅的唇角紧绷成一条线。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所有这些都表明,他疼得狠了,只是在用力忍耐着不让自己痛哼出声。
实际上,费扬古的腿疾并非一日造成。
他身为皇帝重臣,平日里要保护皇上安危,待到战场需要他的时候,他又要去沙场厮杀。长年累月下来,身体早已不太好了。一到冬天,身上关节就冷冷地泛着疼。
腿上的旧伤最要命。一旦受了寒,旧疾发作就会疼得彻骨,让他每天都痛苦难耐。
胤禛蹲着亲自查看了岳父的腿疾,心下担忧,与他道:“您这样的伤需得让太医看看。好生调养着,方才能够下地多走。平日里得安心静养,切不可随意乱走乱跑。”
费扬古想要扶了四阿哥起身,胤禛却示意他不用这样:“都是一家人,您无需对我这样客气。”
“都是老毛病了,哪里需要惊动太医院。”费扬古叹道:“微臣不过是扭到了,疼一会儿便罢。倒是让四阿哥费心了。”
“若真是疼一会儿就好的病痛,您也不会无法忍耐到起不来身了。”胤禛温声说:“岳父大人,皇阿玛常说,过段时间门御驾亲征必然少不了您一份。若这样下去,您恐怕是无法达成皇阿玛心愿,无法陪伴他去打噶尔丹了。这样的后果,您愿意吗?”
费扬古听了后,叹着气低下了头。
“所以您还是听我一声劝,让我给您在太医院找人来看看。”胤禛道:“若是皇阿玛知道了我是在初一这天看到你有伤的,想必也不会多想。而且我们是一家人,既然是自家人,帮忙找找大夫也是情理之中。”
胤禛知道费扬古不想给他添麻烦。
但,岳父是珞佳凝的父亲,就也是他的父亲。
既然珞佳凝能如此善待他的阿玛和他的额娘,将心比心,他为什么不能好好照顾她的父母呢?
胤禛主意已定,坚持着要给费扬古找最好的大夫来看诊。
费扬古和他争执半晌,始终拗不过他,最后只能松了口:“那就劳烦四阿哥了。”
“私底下,您唤我一声胤禛就可以。”胤禛笑道:“皇阿玛和母妃都叫她一声珞佳凝,有时候说是‘老四媳妇儿’。我弟弟妹妹整天跟她后面跑,喊着四嫂,非要跟四嫂玩。”
费扬古听后,眼睛亮了亮:“四福晋……在宫里,颇受看重?”
“那可不是一个‘颇’字可以说的了。”胤禛笑道:“皇阿玛、母妃和皇祖母都很喜欢她。不然,您以为宜妃娘娘为什么总是针对她?”
现在屋里没有旁人在,只他们一人。
饶是如此,费扬古听了胤禛的最后一句话后,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四阿哥哪儿来的话。”费扬古忙说:“宫里的娘娘们可都是……”
胤禛笑笑,撩了袍子在旁边坐下:“珞佳凝和我提过岳父岳母许多事情。”
就是过年这几天的事儿,她和他说了许多。
无非就是为了今日的相见做安排,让他心里有数。
胤禛:“珞佳凝知道您一位一定能听到风声,一定能够知道宜妃娘娘对她做的那些事儿,从而很担心她。而且她还说了,您脾气倔,若她额娘不和您说,您是不会多问一个字的。一定会把这种担心放在心里,不说出来。可您不说,她额娘或许也不敢提起这个话题。久而久之,这倒是成了您的一块心病。”
他垂眸望着衣角的绣纹,想到那小女子的一颦一笑,眉目更加温柔:“她便让我和您见面的时候讲一声,她无妨。宜妃娘娘不能动得了她分毫,您放心就是。”
费扬古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听到了女儿对他的诸多担心,又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女婿对她的种种疼惜,不由得眼眸中有了泪意。
但他上战场都不哭的人,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落泪的。
“谁担心她了。”费扬古哼了一声,扭头望着窗外的树木枝丫:“她这么能干,都有孕那么久了,是孩子额娘了,我还用担心她什么。”
“哦对,您不提这事儿我差点漏说。”胤禛恍然大悟道:“她有孕之后,能吃能喝的,十分健康。孩子也很好。太医说了,过两三个月就到了临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