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课拖到三点,莱斯特拉才垂头丧气地来了。
听同组的画师说,特蕾西亚有些不开心。她认为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莱斯特拉应该去找她这个默默陪伴的女友,而不是去和连伮讨论什么“乔治”。
所以今天,特蕾西亚让莱斯特拉徒步来,自己在后边跟着。到了画室,她也没有平常热切,故意坐在大厅,闷头吃画师送的水果糖。
情侣之间有了龃龉,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莱斯特拉更受挫,空着眼削铅笔,削得丑陋不堪。
画师们当喜剧看,又想拱火,特意过来告诉连伮实情。
好在连伮喜欢特蕾西亚的脾气。
她从莱斯特拉身后过,夸奖了他的穿着:“简单点好。”
“没所谓,反正我也就这样了。”莱斯特拉煞有介事地拂了一下头发。
这种伤感调惹得连伮的毛细血管炸了。
她替他脸红:“先看一下有关透视的小册子,把铅笔屑扫干净,等我回来。”
连伮跑到花房去翻后门。这回被园丁逮到了。
他追着她不放:“连伮,昨天还没到下班时间,你就从这跑了!画室楼上有监控,我可是天天这样,被监视着工作的。”
连伮侧过身,脸色像芍药:“会提醒丘伦纳拆掉的。”
园丁以为她被自己说得惭愧,也不好意思起来:“啊,其实没什么,你穿职业装挺漂亮。”
连伮绕了条路,买齐了特蕾西亚店里的雪糕和沙冰种类,送到她面前。
特蕾西亚坐在大厅里,和电扇开关上的小贴纸玩。
“连伮,你不是在教莱斯特拉——”说到男友名字,她就不出声了,瘪着嘴。
“偷跑去买的,请你吃,不要告诉丘伦纳。”连伮学她说话,将她逗得开心一些。
“非要去买这一趟干什么呢,反正都是我家店里的东西,”特蕾西亚挖了一大勺沙冰,凉出薄薄的眼泪,“连伮,我只是生莱斯特拉的气,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连伮无可奈何地笑:“我知道了。”
她确信特蕾西亚和莱斯特拉是最适合的一对。
解开心结之后的特蕾西亚比往常要大方。她扶着连伮的肩膀,聊起如何维系恋人关系的问题。
傍晚和斯德尔索尔通电话的时候,连伮终于得到机会诉苦:“babysitting好难做,你那边呢。”
她扯开领口的纽扣,躺在画室回廊的长椅上,裙边卷到大腿,是会见老友时的狎昵姿态。
画师们背包下班,临走前纷纷跑来和连伮说再见:“累坏了吧,连伮。”
斯德尔索尔等电话那头安静下来,才回答她,克米兰的选修课得了不及格,原因是他提交的作物报告里有太多不必要的昆虫描写。任课老师以为他在捣乱。
连伮听困了:“是吗,让他重写一份吧。他不是你家的,继承人?能力得过关。”
斯德尔索尔像是听出了她的疲倦,咬字很轻。
于是画室回廊的脚步声变得清晰可闻。
连伮用三根手指勾住电话,几乎要睡着了。腰上被人盖了丝巾,也不大想管。
如果丝巾的面料不这么好的话,她当即可以下定论,来人是丘伦纳,
但丘伦纳的惊呼声在后头:“天哪,连伮,你为什么这个样子,躺,躺在这里?”
顺着来人的好意,连伮将丝巾向腿后扯,给了一个还算体面的答复:“太累,就在这里睡着了。”
丘伦纳的心疼溢于言表。连伮心满意足。
她翻个身,确定挂掉了斯德尔索尔的电话,才看着瓷砖上映出的鎏金色问:“说事情,我们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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