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不?疑有他,听完以后?,越发肯定危怀风声东击西的计谋是真,道?:“你们来攻渠城是假,借机偷袭岳城是真?”
金鳞摸摸鼻梁,道?:“少爷行事?一向不?拘常理,姑娘是知道?的。”
这便是等于?承认了。岑雪垂目沉吟,祈祷徐正则一切顺利,金鳞忽然又道?:“少爷今夜把姑娘接来,应是想问一问当初在夜郎的事?,我们不?会?对岑家人动手,姑娘不?必担心。”
岑雪眼神微动,看过来,一时竟不?清楚金鳞口?中提的“夜郎的事?”是哪一件事?。莫非是指她不?告而别?还是指那一批不?翼而飞的宝藏?岑雪心潮起伏,便想再问,帐外传来一人声音,说是校尉有事?要找。金鳞应下后?,对岑雪拱手一礼,转身走?了。
岑雪独自一人坐在毡帐里,琢磨着金鳞走?前说的话,没留意放在案几上?的那一瓶伤药。约莫半个时辰后?,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及人声,一人掀开?帐幔,低头入内,身着一袭玄色铠甲,腰佩宝剑,英眉亮目,正是危怀风。
算起来,两人相别小半年,按理说,本是不?长的,可是这一眼,彼此竟看出一种阔别多年的怅然与?悸动。危怀风似乎更高大了,银冠束着马尾,少年意气散了一些,眉目间多出来的是征伐后?的沉厉,肤色则更深了,被铠甲裹着,令他更散发英武气质。
岑雪心口?莫名怦动,挪开?视线,凝着虚空一角不?动。危怀风走?上?来,瞄一眼案几上?的伤药,又看岑雪额头,坐下后?,二话不?说便抓住她胳膊。
岑雪猝不?及防,身体?遽然绷紧。危怀风能感受到掌心里的那一截纤细胳膊在瞬间抖了一下,本来是打算再冷一会?儿?脸的,看她这反应,便有些想笑,抿了下唇才道?:“帮你擦药。”
岑雪抬头看他,眼底戒备不?散,危怀风便松开?手,君子而坐,等她同意。
岑雪胸脯起伏了一下,说道?:“我自己来。”
“这儿?没镜子。”
危怀风道?。
岑雪哑然,危怀风看着她窘迫模样,到底没忍住,笑起来,拿起案几上?的药瓶,道?:“帮你擦,不?弄疼你,乖。”
想是这一声“乖”太熟悉,岑雪鼻头微酸,待得回神,危怀风裹着药膏的指腹已擦上?额头。
他的手指是练武的手,指腹上?有厚茧,擦过皮肤时,留下的是一层酥酥麻麻的痒。岑雪忍耐着,胸腔轻振,不?敢去看咫尺间他的眉眼,垂着双目:“你要问我什么?”
危怀风耐心擦药,眸光里掺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从分开?那一天算起,到今日,整整是一百天。这一百天,大概是他二十多年来最繁忙、最疲累的时候,可是即使那么忙、那么累,他每次入睡前都还是会?想起眼前的这个人。
想起她的笑靥,她的声音,她在危家老宅走?廊里寻他的身影。想起月亮山上?的那一吻,想起他趁虚而入的告白,以及她酒醒后?的赖账。
也想起那天他从王宫里出来,想要找到她,诉一诉心里的烦恼与?伤痛,在最无?助的时刻得到她的抚慰,可是后?来,人去楼空,他找到的只是一个无?比残酷无?情的结果。
“为何不?告而别?”
良久后?,危怀风开?口?。
岑雪猜到他要问这个,说出答案:“你与?危夫人相认,自有许多私事?要处理,我无?意打扰。”
“哦。”
危怀风声音淡淡的,有点说不?上?来的情绪,“不?是要趁机独吞宝藏?”
岑雪一震,掀眼:“独吞宝藏?!”
危怀风从她眼神里看出错愕,心头微动:“我按照你留下的提示,找到了月亮山里的藏宝地,可是那里已经一无?所有。”
“不?可能,我只带走?了一半财物,剩有十五箱珠宝留在原地!”
岑雪反驳,突然想起什么,脸色越发凝重?。
危怀风的眼神也变了,当日他循着提示赶往月亮山后?,发现的的确只是一片被挖掘后?的空地,他想当然便以为是岑雪趁着他留在王宫里的时候独吞了所有宝藏,并匆匆离开?,所以失落了很长一段时日。两人早先便半认真、半玩笑地说过要各凭本事?夺宝,岑雪独吞所有,扬长而去,不?算不?仁义?,只是这背后?折射出来的果决总是给危怀风一种被无?情抛弃的错觉,是以后?来他想起岑雪时,心里都又痛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