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固化,沉默突如其来。
陈礼的手背紧贴在谢安青脸上,谢安青维持着俯身的动作僵在陈礼手上。
现在明明是盛夏,谢安青本能下垂视线时,却感觉到了陈礼手上明显的凉意,快速渗透皮肤,和她的体温进行交换。达到平衡那秒,她看见陈礼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食指猛地跳了一下,碰到她的嘴唇。
她刚好在呼吸,便毫无防备地闻到了陈礼手指上的花香。
和她种的那几株杏粉色月季如出一辙。
陈礼的头发已经散下来,戴着顶棒球帽,她手指上的花香应该是在摘那支月季簪子的时候沾上的。
谢安青呼吸停滞,顺理成章想起陈礼把月季别进头发里之后的画面——抬眼对上她无意撞上去的视线,给了她一个有意的笑。那个笑容的弧度比她头发里月季还要清楚,被临近八点的太阳一晒,同鱼池里的水一起蒸腾上来,潮湿、闷热。
然后顺着这个画面往前推,是她步步紧逼的“借花献佛”,是二楼不加掩饰的注视。
这一个整个早上,她想做什么?
再往前一些呢?
谢安青不迟钝,更不傻,几乎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
被谢槐夏咯咯的笑声打断。
谢安青恢复呼吸,冷静地偏头离开陈礼的手,直起身体:“没睡醒?”
谢槐夏:“醒了!”
谢安青:“那你在梦哪门子的游?”
谢槐夏:“梦游?”
谢安青不说话,一动不动看着谢槐夏。
谢槐夏懵懵地回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什么梦游,我是在帮你给阿姨道歉!”
谢安青还是不说话。
谢槐夏就有点怂,但一想到她小姨打了人还不道歉,立刻正义感爆棚:“你昨晚打阿姨了!”
谢安青:“?”
谢安青抬头看向陈礼。
后者的目光笔直寂静,微微下落,好像一直就在注视着她……
的嘴唇。
谢安青握住车闸,侧脸掩在背光的阴影里:“我昨晚打您了?”
陈礼闻言眨了一下眼睛,一切目光恢复如常,好像刚才的注视只是谢安青的错觉。她说:“算不上。”
谢安青:“那是?”
陈礼:“我昨晚帮你擦汗的时候,你忽然用力攥住了我的手腕。”
谢安青皱眉,思绪晃走,慢半拍想起自己昨晚的确感觉到过一阵很轻柔的擦汗动作。
谢槐夏擦汗一般用搓,谢筠手就更重,那阵轻柔的感觉肯定不是来自于她们,很陌生,警惕心就迫使她清醒过来,做出防御动作。
今早醒来回忆,她只看到谢筠留在桌上的纸条:早上别做饭了,我带夏夏去买。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人存在过的痕迹,她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没想到会是陈礼。
但她为什么会在她房里,给她擦汗?
理亏、疑惑和那个一闪而过的可能在谢安青脑子里迅速纠缠。
陈礼说:“你是不是觉得昨晚那个针孔尤其疼?”
谢安青不语,已经猜到了会出现这个现象的原因——和谢槐夏没关系,是她攥陈礼的手腕太用力,拉扯到了。
理亏立刻趁机占据上风。
谢安青说:“抱歉,昨天烧糊涂了。”
陈礼:“理解。我只是当时觉得疼,松开就没事了,谢书记不用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