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兰抱着氅衣,慢慢走来,来到曳罗身后,她踮着脚,想把大氅披在她肩上,这时对方忽然一动,转头望来,她立刻道:“夜风冷,姐姐披上大氅吧。”
大氅是一种对襟大袖的衣服,整体宽大,上有系带,和斗篷有些相似,都是保温衣物,然而有个区别,大氅是男性的衣物。
幼兰手上这件绿色的,宽大厚重,一看便是尹风的,曳罗侧开一步,淡淡道:“谢谢,但我不需要。”
幼兰立刻收回手,抱着衣服站着,也不多话,只是用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珠子看她。
曳罗有些莫名,她将被风吹散的鬓发塞到耳后,道:“为什么这么看我?”
“因为,姐姐好看。”曳罗脸上不复伤痕,恢复如初的肌肤细嫩白滑,吹弹可破,恍惚间,幼兰又想到那天的事。
……
那天晚上,曳罗将绳子丢下来后就走了,内舱中被关押的奴隶们你瞧我我瞧你,就是没人先动。
她们渴望自由,却害怕付出代价,特别是生命,她们并不相信曳罗。
小姑娘第一个站了出来,她说了一番话动员大伙儿一起冲出去,说了大半天,大部分人仍是杵在原处,她咬咬牙抓住绳索,爬了出去。
有几个女人跟她一起出来,她们越过时不时出现的打手尸体,爬出了内舱,刚上甲板,不想被人发现,原以为就此送命之时,曳罗犹如天降神袛,手中银光闪过,几下解决了打手,将她们救下。
曳罗:“你们会什么?”
被救下的人面面相觑,她们在心中猜测曳罗是什么意思,可是嫌弃她们?一时都低下了头。
见到她们这样,曳罗有些无奈,摇摇头干脆将她们带到隐蔽位置藏起来。要离开时,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姑娘抖着声开口了:“姐姐,我会配药。”
配药?曳罗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能配什么药?”
小姑娘的鼻子秀气地耸了几下,似乎在分辨空气中的香气,她道:“如果有原料,我可以配出让他们失去体力的麻药。”
曳罗扬了扬眉,将小姑娘拉出来,“我这就带你去装药材的仓库。”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握着她的手,感觉一阵心安,她浅浅地笑起来,“幼兰,我叫幼兰。”
曳罗带着幼兰去取药材,对方果然不是吹嘘,一番研磨调制,真的弄出了麻药。拿着这包小小的药粉,她立刻想到了作用,在小姑娘耳边小声几句,见其慎重地应允,她莞尔拍拍她的头,闪身进了大厅。
大厅外装饰得十分美丽的裳布之中,小姑娘同几名自告奋勇的女人分了手中的药粉,攀上横梁各自爬进大厅靠近顶侧装吊燃香的吊炉,多亏船上为了助兴点了数不清的香,空气中有各种味道,这点小小的异味,很快就消弥在风里,被底下的人吸进鼻腔中。
她们按着曳罗说好的,做完事后就抱着身体躲在原处,静静地猫在大厅高高的横梁上,注意着下边的变化。
那些人吸了药,脸上现了不正常的几抹浅浅红色横纹,然而大部分人见了都不以为意,燃香助兴,总会有些副作用的,是以当曳罗横空杀出来,他们想逃却意识到手脚无力时,为时已晚。
幼兰小姑娘趴在横梁上,眼睛紧紧盯着底下曳罗律动的身影,她制了麻药,也制了解药,只是当她把解药递给对方时,对方却拒绝了。
“我不需要,你分给其他人吧,晚一些场面会混乱,到时你们趁乱去船尾解下小船,自己划到岸上去。”
她顿了一会,又道:“可能会有一些人行动不便,你们能等就等一会,我会尽量拖久一些。”
虽然口中说着不会帮她们,但她现在却在为她们争取时间,她不知道她为何不需要解药,但曳罗出乎她们所有人意料的强大,只是这么强大的人,挥刀再久,也会疲惫。
幼兰望着底下那抹身影逐渐浴血,视线有些模糊,身边的姐姐们激动地道:“她真的很厉害!快,我们爬出去,放下小船赶紧走!”
她们来拉她时,幼兰一把挣开,揉着眼睛道:“你们先走,我等姐姐一起走。”
“这……”有人犹豫了,却被旁边的人扯了下袖子,“好吧,我们先去救其他姐妹,你们快点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曳罗身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一开始不管什么刀伤爪伤,在她身上只存在一瞬,伤痕眨眼间便能抹去,然而不知从几时开始,她的伤口不再痊愈,受的伤仍挂在身上,看起来狰狞恐怖。
此刻底下的曳罗却在心中暗骂衍烈,若不是他,她怎么会把背包落下了?再者,身上原本藏着的袖箭在客栈住时解了下来,后来又莫名其妙醒不了,都不知道衍烈那混蛋有没有帮她把东西收起来,幸好身上剩下一柄贴身收藏的匕首,不然双拳难敌四手,没趁手武器她会打得更加辛苦。
曳罗渐渐杀红了眼,几乎是看见眼前晃动的人影便下意识扑过去,她知道自己状态有些不太妙,已经有些收不住手了,尚算清明的神志在努力唤回她的理智,她试着克制自己胸中潮涌的杀气,这时船舱中走进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气息很强,不过没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