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幕漆黑如墨,几点繁星点缀天际,幕中一轮尖月弯弯,散发的昏黄光晕温婉醉人。
丛萱出了自己家门,只不过两三步就到了杨时易家门口。
杨时易家的家门大敞着,从门口往里看,能看见他家屋里还亮着灯。屋里隐隐有说话声传出来,像是正在吃饭。
丛萱手里拿着要送给杨时易他们的四个大包子,明明自己的理由充足着,却莫名觉得心里打鼓,有些不敢往里进。
她又开始懊恼自己白天时对杨时易说的那些话。杨时易对她这么好,还愿意辅导她烂得一塌糊涂的物理,自己却不知感恩,还对杨时易那样说话。
越想越沮丧气馁,丛萱恨不得立刻让时光倒流,她绝对不会再那样跟杨时易说话。
丛萱心里乱成一团,低着头在杨时易家门口反复转圈踟蹰,内心戏超级多。突然,她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干净简洁的白色运动鞋。
丛萱顿时心脏漏跳一拍,她极其缓慢艰难的抬起头,然后,和面前正默声注视她的杨时易视线相撞。
“你……你吓我一跳。”丛萱不自然地转开视线,掩饰道。
杨时易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开口:“你在这干嘛呢?”
他才刚吃好饭,正打算回自己卧室复习功课。在路过客厅的屋门时,他心里蓦地有了某种预感,就往外面瞧了一眼,然后一眼就看见了正在他家门口徘徊转圈的丛萱。
丛萱被他看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就想抬手挠挠下巴,可等手抬起来了,她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拿着包子。
瞬间找到了救星,她如蒙大赦地伸出手,道:“我来给你们送包子!这是我奶奶今天刚蒸的,茴香鸡蛋馅的,特别好吃!”
杨时易低头看过去,只见四个白胖宣软的包子分成两份被丛萱拿在手里,包子上还缓缓冒着热气,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漫延。
丛萱笑道:“瞧,还热乎着呢。”
杨时易沉默两秒,抬手接过包子,却没急着拿进去。他又看了丛萱一眼,像是在提示一般,说:“然后呢,还有别的事吗?”
丛萱一下子僵住,刚才懊恼后悔的情绪下去,她现在只觉得尴尬,道歉的话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我,我……”
杨时易看出她的犹豫,他的眼神沉了一瞬,随后作势转身,“那我先进去了。”
“哎!别!”
丛萱情急之下来不及想,直接伸手拉住了杨时易的胳膊。时值夏天,气候正是炎热,杨时易身上只穿着件白色半袖,胳膊肘以下全都暴露在空气中。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丛萱的手直接就毫无距离地触碰到了杨时易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杨时易身上的体温很高,被丛萱碰到的那块皮肤更是炙热又带着些许男性荷尔蒙气息。丛萱如同被烫了手一般,猛地就放开手连连退后了几步。
她和杨时易,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举止亲昵过了。
进了青春期后,她和杨时易的关系也好似迈进了一个新门槛,以前随心所欲想做就做的动作不能再做了,甚至连平常很简单随意的相处都变得尴尬拘谨起来。
丛萱尴尬地躲开杨时易的视线,她道:“不好意思。”
杨时易同样在她的手碰过来的那刻顿了下。沉默几秒钟后,他回:“没事。”
接着,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都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安静的街道上,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慢慢变得不对劲起来。
尴尬,又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燥热。
“我…”
丛萱先开了口,摆出一副壮士断腕的姿态,她道:“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丛萱低垂着眼,两只手无措地绞在一起:“对不起,我今天不应该那样说你。我就是太烦了。物理很难,就算是你教我我也觉得难,所以我一点也不想学物理。”
“但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应该把气撒在你身上,还那样说你。你想怎么骂我都可以,但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真的对不起。”
最后一句道歉落下,丛萱住了嘴,丧气的垂着脑袋等待杨时易接下来要给她的“判决”。
下一秒,她听见了杨时易有些低凉的声音:
“我高中,就不在镇上上了。”
丛萱没料到会听见这样一句话,她一愣,随后猛地抬头看他。
杨时易垂着眸子,视线落在地上,有些飘忽。他接着道:“我们从小时候认识后,上学就没有再分开过,一直都是一起。但你也知道的,我爸爸一直在市里工作,常年累月的不回家,我妈妈为了这个经常和我爸爸闹不愉快。”
“前几天,市里的一中给我妈妈打了电话,问我有没有意向,我想去但我却没立刻给答复。因为,我想和你上同一所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