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祝一不置可否,其实他事先猜到会问这个问题,并预先做了准备。
钱一多继续道:“那你昨天就去过这一次吗?”此话一出,林祝一便知道他已经查过监控,并怀疑起自己了。
林祝一平静道:“不是,昨天晚上九点我又去过一次。”
“这次是做什么?”
“我让我一个朋友开车送我过来,告诉她,我有东西忘在那里要去拿。”
“那你这次有见到王勉吗?”
“没有,我并没有去房子里。我只是在景观河附近走了一圈。”
“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祝一平静道:“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自杀,想找个离父母远一点的地方安静去死。”
钱一多稍稍挑了挑眉,“噢?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没什么特别理由,抑郁症就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又突然不想死了?”
“因为分心了。我想跨过河道护栏时,护栏柱上的一根铁链被我踩断了。突然断了,反倒把我吓到了。人就是这样,一个念头想死,一个念头又不想死了。所以我回家了。”
“那也算是件好事。你还记得是哪里的铁链断裂吗?”
“好像是十七号楼附近的。”这是林祝一昨天故意留下的痕迹,便是担心有人调查监控追问他。原本考虑这是几天后到事,所以便故意留下永久的痕迹,而不是落下一二件东西。但没想到不到一天便出了事,这样的痕迹反倒显得过于刻意了。而钱一多询问他细节,想来也是要派人去现场确认。
钱一多说道:“我刚才发现,你说话的时候不太喜欢看着人。”
“是的。”
“看出来你性格很内向了。”钱一多微笑着,他的笑容无关乎谄媚或和善,而是一层贴在脸上的假面,方便鹰一样的目光躲在后面审视,“还好是我来问你话,要是别人看你这样,搞不好要觉得你心虚了。”
林祝一知道钱一多已经怀疑自己了,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来施压。他说道:“我没事了吗?”
钱一多仍旧半是调侃地说道:“我是没有事情问你了。但我不知道你算不算没事。毕竟你刚才的发言还蛮吓人的。我也不太放心就这么让你回去了。这样吧,你哪个朋友昨天送你过去的,今天让她再来接你一趟。”这就是要找证人来检验不在场证明了。林祝一给陆茶云打电话时,钱一多在旁盯着,以免两人串供。
陆茶云来得及时,钱一多微笑着打量她,调侃道:“你只说是朋友,可没说是女朋友,还是个大美女。”
陆茶云笑道:“谢谢,我可算是警方认证过的脸了。”
钱一多仅是笑而不语,说道:“有些事想找你确认一下,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好,不过车停外面,别贴罚单就好。”陆茶云看向林祝一,只静静站在一旁,表情漠然,双手插兜。
钱一多领着陆茶云去会议室,关上门,和颜悦色道:“就是例行公事,随意些就好,也不算是口供。不要紧张。”
“好的,钱队。”
钱一多笑道:“客气了,我还是个副队长。不要叫钱队,叫我名字就好。先确认一下个人信息,你叫陆茶云,除了和林祝一是同学关系,还是男女朋友关系。是这样吗?”
陆茶云苦笑道:“倒也不完全准确,我单恋他。”
“哦?这倒很少见。”钱一多挑起一边眉毛,“你这样的美女倒追还有人不从?不过也正常,他有病嘛。你就简单描述你昨晚6点到10点的在做些什么,和谁在一起。”
“要让我先想想,我昨天在林祝一家吃晚饭,然后在八点左右准备离开,因为林祝一有抑郁,不能开车,所以我开车去送他。他说有东西忘在房子里,要去拿一趟。到小区门口大约九点。更具体的时间你还是去看监控吧。我开的是一辆白色的奥迪。”
他们串过供了,当着钱一多的面做的。林祝一有些特别的技能,像是蒙着眼拼魔方,或者不用看就能发短信。他的手一直插在兜里,其实却是在陆茶云接到电话后,就给她发了短信,内容很简单,就是‘拿东西,可能自杀’。陆茶云心领神会,他们一贯有危险分子间的默契。
钱一多继续问道:“他去了多久?”
“大概二十到三十分钟。”
钱一多追问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只是拿个东西,怎么会需要这么久?”
“他做什么事都不奇怪,可能去自杀踩点了。他以前也做过这种事,突然到35楼楼顶天台。毕竟是抑郁症患者,大家都清楚,就是死了也不算意外。”
“你这么喜欢他,就这么听之任之?”
“我始终尊重他。如果这样真的对他很痛苦,那可以一了百了。”
“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发病的吗?”
陆茶云不好意思,低头浅笑,说道:“其实说起来还是我的错。他以前追求我,但是我拒绝了。后来就一下子精神崩溃了,当然也有学习压力大原因。我很不好意思,主动照顾他,然后也听了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反而就突然动心了。”
“那也就是说你根本不了解他这个人,却很喜欢他。”钱一多的话暗示了某种可能,林祝一是杀人凶手,而陆茶云不了解他的真面目,受爱情蒙蔽,为他做了假证,伪造了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