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平二年,西北捷报传来,颜少疏拿下姜州,萧洛清下令免西北赋税一年,同时,西饶百姓愿归顺大夏的,可入大夏籍,与大夏西北百姓同享免税之利,但三年之内不得参军入仕,出入西北城池须有姜州通令。
此令一出,原本还表示反对的朝臣便默不作声了,颜少疏拿下了姜州,这就意味着已经将半个西饶握在手中,即便萧洛清乘胜追击,他们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可令他们摸不着头脑的便是,萧洛清居然就在这样的大好时机下,停止了西征,让颜少疏在姜州休整待命。
这封指令传至姜州的时候,原本还以为这些西饶人不会再考虑入大夏了,却没想到,除了一些想要混入大夏军中的人,大部分人依然选择了归顺大夏。
百姓们可不管参军入仕,他们这些边城之人,终年受战火袭扰,官兵欺压,如今大夏军队不伤百姓,还能护他们性命无忧,与西北大夏子民同享免税之利,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好处更多。
是以当西饶百姓大量流失的消息传入西饶皇宫的时候,于晁在皇城上独坐了一整夜,直到天际泛白,他才缓缓起身,对一旁的小侍说道:“传国相。”
西饶国相左澜乃是于晁的老师,精通兵法谋略,擅长蛊惑人心,乃是西饶皇城世家左家的家主。
于晁走进了皇城,后面只跟了一个小侍,他想,这辈子他好像从未赢过那两个人,无论是在大夏京都还是在西饶,这一局他还是输了。
如今的西饶内忧不止,外患不断,即便如今颜少疏不继续西征,但她舍身护姜州百姓的举动,终究还是让西饶的百姓动摇了。
没想到当初他让她答应的一个承诺,现在竟然成了困住自己的枷锁。
可他也知道西饶穷兵黩武几十年,早就烂透了,即便再给他二十年时间,他也没办法带西饶重回盛景。
更何况于鲜寰的旧部这几日不断地在西饶各地城池煽动反叛,他根本没有可以休养生息的时间。
但他总归还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所以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都不会放弃。
五日后,一封密信传至京都皇宫。
萧洛清此时正在御书房和萧济商量怎么填充国库的事情,茯苓便将此信递给了萧洛清,说道:“陛下,此乃颜将军密信。”
萧洛清抬眼望向乐芜,挑了挑眉,问道:“密信?”
颜少疏虽说给她写的信不少,但还从来没有写过密信,这不免让萧洛清有些好奇。
茯苓想了想,回道:“是,传信之人说颜将军吩咐了,此信务必要交至您手上。”
萧洛清一听,便收起了脸上的随意,接过此信便打开看了眼。
看到信上的内容,萧洛清眉头紧皱。
萧济看到如此神色的萧洛清,不免开口问道:“陛下,这信上写的什么?”
萧洛清放下手中的信,说道:“萧济,或许我们真的能兵不血刃拿下西饶。”只是时间会很长。
信中颜少疏说于晁去了姜州,和颜少疏谈了个条件,只要颜少疏能帮他除掉于鲜寰的旧部,收复西饶其余各州,他便将西饶拱手奉上。
说实话,萧洛清并不愿信任于晁,毕竟她不知道于晁此举是不是在拖延时间,借她们的手除掉内敌,然后反将她一军,颜少疏自然也是想到了这点,这才传信回京都,让萧洛清做决定。
若答应于晁,她们便要和于晁结盟,西饶十六州虽说地方不大,但在西绕腹地,黄沙覆盖,大夏的军队并不熟悉地形,到时候就会处于被动的地位,颜少疏也会陷入危险。
若不答应于晁,大夏国库空虚,军粮不足,也无法再继续西征,至少还要再等上一两年,才能继续攻打西饶,这两年的时间,于晁能做很多事情,到时候等他恢复过来,西饶便难以攻下。
而且于鲜寰的旧部于西饶而言只是内乱,并不会给颜少疏行方便,甚至还会对颜少疏造成威胁,如此一来,这场仗还会持续很久,耗财耗力,对大夏来说也并非好事。
萧济开口道:“陛下,这可是件好事啊。”
萧洛清望向萧济,眸中带着不解。
萧济缓缓开口道:“西饶如今内忧外患不止,即便我们拿下西饶皇城,也要面对于鲜寰的旧部,这些势力散落在西饶各州,要想一网打尽不容易。”
“现在我们大军休整,于晁便只要面对于鲜寰旧部的压力,等他平定内乱之后,便只需要专心对付我们,到时候我们也会很被动。”
“如今他提出这个条件,不仅能减轻我们的负担,让我们提前熟知西饶各州的地形动向,还能除掉于鲜寰旧部这个大麻烦,只要我们拖延时间,等到国库充足,即便他反悔,我们也能应对。”
说完他抬头看了眼萧洛清,笑道:“当然,倘若他信守承诺,我们只会更轻松就能拿下西饶,不论怎么做,这对我们都是有利的。”
萧洛清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萧济所说,然后开口道:“既如此,那我们就答应他,至于国库一事,我自有办法。”
那夜她传信给兰芷,兰芷已经将凤江楼这十几年的盈利账目交给她看了,这些数额至少能填补三成国库,应对西北局势已是够了。
她不过是担心颜少疏的身体,这才没有继续西征,如今于晁主动将西拱手奉上,她又怎么会拒绝。
颜少疏拿下姜州,收复西饶民心之事已经令朝野称赞,她的目的也便达到了,是以收复于鲜寰旧部这等事并不需要颜少疏亲自去做,乐芜如今已然可以独当一面,此事交由她来做最稳妥,这段时间就让颜少疏好好在姜州养伤。
萧济知道萧洛清有一些自己的手段,但萧洛清是君主,他不好去揣测,反正只要事情能得以解决,便是好的,其余的都不重要。
他在屋内站了半天,抬眼看了下萧洛清,然后又低下了头去,对着萧洛清欲言又止的,萧洛清自然是发现了,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萧济被提问了也不能不答,便支支吾吾说道:“那个,温相托我跟你打听一下,你有没有什么比较中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