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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七爷吩咐,萧乙自然不会拒绝。
他也没多问什么,直接便推开殿门,迈了进去。
殿内光线有些昏暗,仅亮着睡觉时才会点的夜烛灯,想必是七爷在休息,下人们担心光线太亮会扰着他。
但喝了酒的人,本就晕晕乎乎的,躺下便是睡过去了,哪里还会管什么亮不亮的。
就像方才门口侍卫大哥所言,七爷那句含糊不清的传唤,说不定正是在酒意头上,也没多想什么,只随口那么一提。
若等萧乙当真找来了,把睡着的人晃醒,再问一声“七爷唤我做什么?”,怕是连七爷他自己都要发懵。
想到这般情景,萧乙就觉得有意思。平日里七爷总是喜怒不行于色,永远一副平静又冷淡的模样,也不知醉了之后,又是何模样。
心里这般好奇、期待着,步子也逐渐往深处走。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竹叶香,同萧乙时常在七爷身上闻到的味道一样,便是出自他寝殿内每夜燃着的这支“晚竹”香。
和熏香气味一同钻入鼻腔的,还有股清冽酒香。两股气味融合,既不浓烈,也不互斥,反而出奇地好闻。
只不过,光是闻着酒味,萧乙就知道,七爷这次是真的喝多了。
他记得,在寒毒尽数引入他体内之前,七爷很少饮酒。大多数时候萧乙见到的,七爷都是为了引毒而饮春缪酒。
春缪的酒味明显不同,颇为浓烈,光是闻着,便让人心神荡漾,喝完之后,更是教人半梦半醒、□□。
一联想到春缪酒,萧乙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那酒,也不仅仅只是酒,还有那几次酒后与七爷之间的风月事。
说到底,前几次萧乙由于饮了酒,都近乎于半昏迷状态,对这种事没有太多感受。唯独最后一次,没有用春缪的那次,他的感观很直接。
这事不如话本中所言那般,人间极乐。非但不乐,还很痛。
萧乙慢慢朝里走着,不断靠近床榻,脑中不可控制地回忆起那些事,不由得红晕爬上面稍、耳廓。
层层叠叠的床幔半掀开着,隐隐可以看到七爷白色锦衣的袍角。萧乙不由得放缓步子,再放缓呼吸,生怕惊扰到沉睡中的七爷。
直至走到床边上,见七爷眼帘紧闭,他才不由得松了口气。人确实如他所料,正熟睡着,若是此刻唤醒,想来不妥。
七爷毕竟是主子。
何况若真临时有事找萧乙,只怕当时就直接找上夜韵阁了,哪里还有让侍卫传话一说。
这般想着,萧乙欲转身离开,目光又黏在那人脸颊上,挪不开分毫。
没事的,就看一会儿好了,七爷不会发现的。
他这般对自己说,于是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这个男人。
七爷即便是醉着,睡姿都很好。眉心微微拧着,像是有什么心事。
都已经醉成这样了,还不能将烦心事都抛诸脑后吗?
萧乙不由得再凑近了些,想将那抹褶皱抹平。
但想归想,还是算了吧。万一不小心弄醒七爷呢。
想法一会儿冒出来一个,萧乙感觉,自己的大脑从如此刻这般活跃过。
同样活跃的,还有他的视线。
目光落在七爷极俊的脸庞上,沿着如画的眉眼往下,高挺的鼻梁,再往下,到那张薄唇,停留,游移。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先前听过的一些故事。
之前几次执行完任务,路过街头巷尾,趁着有点空闲,萧乙便会停下脚步,听听说书先生们讲故事。
他们讲到,那些相互爱慕的男女,会终日想见到对方,想和对方在一起。会互相拥抱,互相亲吻,会结姻,行云雨之事,再共同养育后代。
他和七爷之间,也行过云雨之事,但只是为了引毒,前面那些步骤都跳过了。
那张唇,他从来没有吻过,因为他们并非相互爱慕。
想到这里,萧乙忽然觉得心口一阵闷痛,寒意一丝丝从心口蔓延到五脏六腑,再渗入骨髓,疼得让他几乎站不直身体。
为何一想起他和七爷之间并非相互爱慕,他的胸口便会如此难受?
萧乙缓缓在床边蹲下,望着床上的人,用目光描绘他的眉眼、鼻梁、面颊、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