蹒跚着,一瘸一拐的,拖着他沉重的左腿,毫不遮掩的低垂着自己难看的、残疾的右手。
他向陆鸣宇走去,在这座罪恶的笼子里。
追随着内心的声音。
追随那片微风和流云。
追随星辰赶往白昼消逝的山后,追随如碎金坠落于黑色天鹅绒般的夜空。
那边,陆鸣宇,就那样呆呆地站在人群中,看着骆奕书向自己走来。
看着他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看着他穿过商场的人潮,大喘着气向自己走来。
看着他从宾馆的走廊里折返,羞红了脸却又像豁出去一般地向自己走来。
看着他在纷飞的大雪下,举着伞彳亍着向自己走来。
于是,
陆鸣宇再也没有能力,在他们之间划清界限。
当骆奕书飞奔向他走来时,就是那一瞬,仅仅是那一瞬,就把他的一生给定了下来,如此确切的,定了下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鸣宇笑着握住了骆奕书的右手,然后抬起,放在唇边,无比深情地吻了吻他那僵硬的无名指背——
——“即使他是一个罪犯。”
——“即使他把你的一生都毁了。”
——“即使永远会很被耻笑,永远会被唾弃。”
——“你愿意吗?”
“我愿意。”骆奕书,在心中对那些声音说。
是的,我愿意。
即使一切……
我仍然要肆意地奔跑,
我仍然要挥舞我的右手,
我仍然要大胆地牵住他的手,陶醉于他的每一个吻。
我仍然要与他在这笼中相拥。
我仍然是我自己。
因为,我的灵魂,它是自由的。
……
“再等我十分钟,我们就回家,好不好?”陆鸣宇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很自然地询问着骆奕书。
“好。”骆奕书也随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眼睛闪闪的。
两颗心彼此消解又承托着对方的孤独。所有经历过或将经历的波澜在相互的陪伴下减震,最终化作屋外的春风摇荡在空中,铺展通往明天的路。
毕竟,叶会重新生长,花也会继续开放。
毕竟,高贵者折下头颅,贪婪者献出奇珍、狡诈者袒露心声,懦弱者踏上悬崖。
毕竟,他们只是磕磕绊绊地承认了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