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宴似笑非笑地抬头,侧眼望向余歌:“余同学怎么起身了?”
“不是要讨论吗?”余歌俯视着他,硬声道。
纪宴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收拾起桌面的书籍。
余歌便这样站着冷眼瞧着,没有丝毫平民面对顶阶上位贵族的尊重和惶恐。
从早上面对记者们说出那番话起,她便没有低调太平的余地了。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继续忍耐了。
不待纪宴说话,便有男生忿忿不平地出口道:“什么人啊?这样看着纪学长,没一点礼貌。”
余歌冷笑一声,“你的纪学长就很有礼貌吗?”她说着,冷眼瞧过去,盯着那个两颊褐色雀斑的可爱少年。
“让所有人换教室,这就是礼貌?”
收拾的手停下,纪宴微微抬头,单框镜片反射出薄蓝色的光。
他轻笑一声,冷白修长的手搭在一旁,骨骼突出的腕骨上戴着一块昂贵的手表,表盘上的碎钻在阳光的折射下焕出五彩的光芒。
现场的人像是被激励了一般,如开水般沸腾起来。
一个女生愤慨道:“纪学长和其他人能一样吗?”
“你在贬低你自己。”余歌冷淡道,“你愿意贬低自己,但我不愿意,他这就是对我的不尊重。”
“我正在上课,他突然闯入,要求我放下眼前一切事宜,留出时间与他商讨,这就是所谓的礼貌吗?”
“在我拒绝后,他强硬地要求所有人为他让步,这就是礼貌吗?”
“能询问你的意见,怎么不是礼貌?”另一人嗤笑一声,阴冷地眼神徘徊在余歌身上,“凭你这样的平民,能与纪学长单独谈话,已经是祖上积德,就该感恩戴德地接受。”
“就是,你是什么东西,整个教室加起来都不如纪学长一人尊贵!”
教室内群情激愤,全然无视了讲台上白发苍老的孑然身影。
余歌越听,心中越发冷静,也越发愤怒。
“你必须给纪学长道歉!”一人愤怒地指责道,“为你的不尊重而道歉!”
余歌目光扫到讲台上,白发林教授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头紧皱,苍白无血色的唇微抿着,欲言又止。
他注意到余歌的视线,眸光微动,悄悄指向门口方向,示意她。
“他纪宴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余歌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微笑着看戏的纪宴,“暴乱你平定的?”
“高产良种你研究的?”
“灾后安抚你做的?”
“我向来只尊重真正为了天下做出实事的人,比如纪长跃议员。”
这话一出,当场的人脸色巨变。
把爸爸抬出来压制儿子,不讲武德啊!
能怎么说?夸纪议员吗?那不就是变相贬低纪学长碌碌无为?
夸纪学长?那不就是当着纪学长的面损他父亲吗?
余歌对众人猛然变白的脸色视若无睹,对着讲台上的林教授深深鞠躬:“我很抱歉,林教授,耽误了您的时间。”
“我私心非常愿意听您的课,您十年研制出来的高产红薯造福无数人,我代表无数七年前灾荒中受益于您的平民,表示真诚的感谢。”
余歌说完,直起腰,认真道:“纪议员和您都是为国为众献躯者,您退下后还能到上州大学发光发热,是我们的荣幸,但我很抱歉,我没能珍惜您给的宝贵机会,请原谅我。”
说着,余歌扭头看向旁边高贵俊美的青年:“走吧,不要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