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的软榻被拆掉后,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可以睡觉。
宗聿站在卧室,看着侍女们铺好的床,沉默两息,转头看向身旁的江瑾年。
江瑾年避开了他的眼神,他拆软榻的时候很开心,现在麻烦来了。
侍女们已经退出去,白榆也被小福子拉走,外间的烛火熄灭,只留了卧房的灯。
在雨声和黑暗的衬托下,卧室的烛光照耀着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气氛在沉默中逐渐暧昧。
宗聿清了清嗓子,道:“王妃,我们还是早些就寝吧。”
江瑾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会儿也不可能说出反对的话,明明是给宗聿挖的坑,怎么现在埋的是自己呢?
江瑾年揣着这个问题上床,身侧传来动静,他侧身看向躺下的宗聿。抛开前两日的混乱和恶作剧,这算得上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宗聿还是有些拘谨,尽可能地避免触碰到江瑾年。
他躺下后就直接抬手挥出一道掌风灭了床头的灯火,黑暗侵袭,寂静让身侧的呼吸声更明显。
床上多了一个人,和自己孤枕而眠的感觉完全不同,宗聿双手交叠在腹部,食指相互绕来绕去,人是躺下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越暗示自己忽略身侧的人,思绪就越止不住地往对方身上跑。
他微微侧身,眼睛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能够看见江瑾年模糊的面容。
江瑾年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他心里一颤,一时间心猿意马,便想着要回避。
江瑾年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随后整个人都靠过来,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他躲闪的动作一顿,被江瑾年的体温冷的一激灵,什么旖旎的念头都没了。他长臂一捞,反倒把人抱进怀里,蹭了蹭他的头发,道:“冷吗?明日我让他们把地龙烧上。”
宗聿的体温透过来,就像是一个火炉子,驱散了江瑾年身上的凉意。他舒服地往宗聿怀里钻,意识到自己无法回答,只能小幅度地摇头。
他体寒手脚冰凉,在冬日里是有些难熬,但自身有功夫底子在,不服药的情况下,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不过之前为了让江家打消对他身体的疑虑,他服药频繁,短时间内的后遗症让他有些畏寒,宗聿的体温对他而言刚刚好。
宗聿感觉到怀里的人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身体一僵,脑子里闪过一些有的没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瑾年是在回答他。
黑暗阻碍了他和江瑾年的交流,他的声音只能传达他的情绪,得不到回应。他第一次觉得有些遗憾,手掌不自觉地抚上江瑾年的喉咙。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江瑾年一直生活在无言的世界中,除了能够理解他的白榆,其他人会怎么看他呢?
他明明有治世之才,文韬武略,却被江家嫌弃厌恶,身为长子,却要扮成女子,对外还从不被人提及。
他被江家丢在庄子上那些年,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个世界对他不公,可他从来没有怨天尤人。
“瑾年……”宗聿的声音压在喉咙间,低头时才发现怀里的人睡着了,双手合在胸前,睡的十分安稳。
宗聿忍不住嘴角上扬,他在江瑾年的发间落下一个浅吻,小声道:“好梦,我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