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靠了一会儿,傅回鹤整理好情绪,抬手从自己的眼角抹掉一丝微湿的痕迹,表情古怪。
回想自己刚才的举动,他不由开口道:“这颗心好像有点问题。”
花满楼的表情迟疑了一下。
傅回鹤正看着花满楼呢,哪里会错过他的表情,憋了一会儿,没忍住:“是真的有问题,不是、不是我不好意思。”
花满楼嘴角忍不住上扬,为了顾及到某人的傲娇,还微微侧过头避了一下,再转回来的时候面上已经恢复了温和淡淡。
“是之前的那些交易品有什么问题?”
花满楼想到之前傅回鹤“造”心的过程,眉梢轻皱,眼中浮现出担忧。
虽然傅回鹤同他说的时候十分轻描淡写,但花满楼之后从尔书和其他花草口中听到那日离断斋如同狂风席卷过境的描述,哪里会想不到傅回鹤是承受了多大的风险。
“……倒也不是。”傅回鹤想了一会儿,侧首趴在花满楼膝上,语气颇有些纠结,还带着一种十分少见的不确定的迟疑,“那些兴起的情绪的确都是我自己的,但好像……唔。”
傅回鹤皱着眉,终于从脑袋里拽出大概能准确概括的描述:“就像是原本我手里只是一簇小火苗,然后到了一间满是火油的房间里,火苗骤然间就被连成了大火烧起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如果是寻常人,或许并不太能理解傅回鹤的说法,但花满楼却是若有所思:“我幼时初初失明时,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双眼的黑暗上,之后才慢慢习惯将心神放在其他的四感上,这几日复明,眼睛看到的距离和东西反倒会影响我其他感觉的判断,就像是一种同时存在的矛盾感一样,视感反而被扩大了许多。”
傅回鹤皱起的眉心乍然松开:“嗯,对,就是这样。”
花满楼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手指卷了傅回鹤的一绺发丝在指间轻轻绕啊绕:“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在这段时间多刺|激一下你的情绪,这样应该有助于解开你的其他封印吧?”
傅回鹤眼皮一跳,立刻想起某位公子前段时间的那句“怎么还不开花”,整个人从花满楼膝上弹了起来。
“嘶——!”
花满楼来不及放手,手指间的发丝因为傅回鹤的反应剧烈而拽下来了零星几根霜白色,只不过在离开傅回鹤之后,那几根长长的霜白色发丝很快便化作灵气消散了个干净。
傅回鹤抬手揉了揉头皮,面上有些心有余悸。
若是从前,他是没有半点感觉的,但是自从触欲回来之后,他莫名其妙就有了各种各样消失了千百年的感觉,疼也是其中一种。
花满楼却是垂眸摩挲着指腹,想起了梦境中小团子和少年傅凛的银色长发,之前他未曾发现,傅回鹤的发丝颜色其实是有微妙变化的。
从前是一种类似最上好绸缎的流转着月华的银白色,带着一种令人目不转睛的美意,但现在傅回鹤的发丝更偏向失去生命的霜白色,乍一眼看上去更多的是一种苍凉的冷意,萧瑟寂然。
傅回鹤见花满楼的视线久久停留在他的发丝上,想了一下便知道花满楼在研究什么,笑了笑,道:“如果不是因为种子,我现在就是个死人,这具身体其实是灵力所凝,并不算是活人,发丝自然也没什么生命力。”
“更何况……”傅回鹤顿了顿,还是老实道,“从前我的发色与我本体的毛发相同,现如今我的本体早已化为苍山境的天地灵气,自然也更趋近于魂魄的特性。”
——现在要更贴近白莲的颜色。
傅回鹤将后半句话挡在了喉间没有说出口。
“本体?毛发?”花满楼看着傅回鹤的眼睛一亮。
傅回鹤后退了一步,被花满楼看得有些脊梁骨发麻:“现在变不了,那是神兽,规则不允许出现的。”
“……哦。”花满楼失落地垂眸,嘴角向下弯了一下。
傅回鹤见花满楼少有的失落遗憾,犹豫了一下,轻咳了一声,眼神飘忽到一边的瓷瓶上,小声道:“这里看不了,梦里……梦里变给你看。”
傅回鹤在每次花满楼进入封印时都会有一些模糊的感应,他相信就算是曾经的傅凛,在面对花满楼的时候,也是不会拒绝花满楼的任何请求的。
花满楼唇角一勾,抬起头时面上已经是清浅的笑容:“那就说好了哦。”
傅回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