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镜身体僵硬,下意识挪动双腿进屋,低垂着头,过了很久,才发觉自己忘记呼吸,胸膛憋得快要炸开。
他从未听人这么喊过他的名字,饱满温和,承载着信任和责任。这是知遇之恩,是寒夜中送给他的一盆炭火。
“瞧你那出息!”白羡鱼把林镜的慌乱看在眼里,冷哼一声起身,“好好做事,别犯浑。”
“谢白队长!”林镜单膝下跪,恭送白羡鱼。
他不怪白羡鱼曾经打他。做错了事,挨打是应该的。他也不怨恨白羡鱼的轻视慢待。从出生起,他们就在两个世界。
他只是真的很激动,恨不得肝脑涂地,来报恩情。
“第一件事,”叶娇等他起身,唤他道,“去大学习巷的路上,拐到兵部府衙,帮我给哥哥带句话。”
她眯着眼笑道:“这是假公济私,你可别告诉别人。”
林镜连忙说不会,紧张的心也渐渐松弛。
叶娇笑着打开卷册,毛笔梢点着自己的额头,正色道:“好了,现在来看看,怎么给你排班。”
叶长庚怀疑自己在叶娇的监视之下。
傍晚他原本要等放衙后跟同僚吃饭,叶娇让人捎话来,说家里做了他的饭;第二日他正跟人高谈阔论,昨天那个瘦瘦的小武侯又来了,提醒叶长庚说,明日是叶夫人的生辰,记得今日要备礼物;第三日当然提醒回去给母亲过生辰;第四日总没事了吧,叶娇又派那个小武侯来,说她想吃西市的酱猪脚,请哥哥回家时带上。
还特意嘱咐说:“多加一勺黄豆。”
叶长庚抱着胳膊摇头。
兵部可比西市远多了,有这个来提醒的功夫,小武侯就买两回猪蹄了。
叶娇的心思他明白,就是要让他放衙就回家,别在外面吃喝。
可叶长庚今天憋不住了。
他是风风光光从北地回来的,想请他吃饭的人排成了长队。
不熟络的人他不搭理,但几个书院里的朋友已经约了他好几次,想去大学习巷吃烤全羊。再拒绝下去,难免被人说是因为青云直上,看轻旧人。
他把送消息的林镜拉到一边,塞给林镜一块碎银。
“你知道安国公府吧?”
林镜点头。
叶长庚揽着他的肩膀道:“你去把猪蹄送到门房,小爷我有别的事。”
林镜有些犹豫,叶长庚又唬他:“怎么?不愿意给叶武侯长办事?”
林镜立刻答应,一溜烟跑出去。跑到门口又回来,询问是哪家食肆的猪脚。
“来思味儿!”叶长庚响亮地回答。
因为有约,叶长庚今日的差事办得很快。
兵部花费一个月,分析了吐蕃的兵力分布、军械情况、排阵布局、朝内主战劲敌以及能拉拢的朝臣,写成奏疏,外罩牛皮纸,用火漆封缄,差叶长庚亲手呈交枢密院。
林镜走后,叶长庚便快马加鞭去送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