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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第2页）

心底逐渐漫起另外一种空旷的情绪，好似整颗心脏都被包裹着往下坠了几厘米。钟故园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睫微微低垂。

自行车叮咚叮咚响着铃，钟故园眯起眼，嘴里叼着一根棒棒冰，腰背弓起，没有拉拉链的校服外套被夏日的风吹得不断往后扬。

骑近家门口，他捏着刹车了，两条长腿跨地，运动鞋在地板上摩擦拖曳出一段路。

镂空铁门在砖地上投下阴影，钟故园跳下车，按密码开门跑进去——绕过前院花坛和小喷泉，刚接近客厅，就听见了里面传来母亲歇斯底里的声音。

“你想都别想！我才不会让我儿子去学什么金融！我儿子爱学什么就学什么，你少来干扰他！”

钟故园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正在迟疑。周阿姨跑了过来，刻意提高声音：“故园放学回来了呀？哎哟，都说了让你别吃外面的棒冰，快晚饭时间了，饭前吃冰容易拉肚子的。”

里面的争吵声骤停，周阿姨把大门推开，钟故园便拿开了自己嘴里叼着的棒冰：“同学请我的。”

周阿姨：“先放冰箱里，晚点再吃。”

钟故园：“好——”

他单手抄着外套口袋，在门口换了鞋进屋。

屋里客厅很热闹，他爸，他妈，他爷爷，都在。原本摆在玻璃茶几上的那个花瓶不知道被谁砸碎了，白百合与微微泛黄的水流了一地，浅浅的水洼里浸着几块碎玻璃。

钟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单手握着拐杖，

抬眼看向钟故园，鼻腔里不冷不淡的哼了一声。

夏时雨迅速站起来，手背一抹红肿的眼睛，温婉面容上挤出笑脸：“放学了？今天没有晚自习吗？”

钟故园回答：“今天期末考，没有晚自习。”

夏时雨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他脸颊——少年人成天在外跑跑跳跳，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变成了健康漂亮的小麦色。

她嗔怪道：“一头的汗，大热天的让司机去接你就行了，天天骑着自行车来回跑，不安全，又累。”

钟老爷子慢悠悠接上一句：“养儿子跟养女儿一样，能有什么出息。”

钟子规面色难看的垂了头，期期艾艾：“爸……”

钟老爷子手中拐杖重重杵地：“当初你就是被你奶奶娇惯成了这幅不抗事的样子！”

夏时雨扭过头，红肿的眼睛里又涌上眼泪，声音尖利：“您少在这指桑骂槐了，您到底是对子规不满意还是对我不满意，大家心里没数吗？”

“我的儿子就不劳您费心——我也不稀罕您的银行！您爱给谁继承就给谁继承，大不了我带着儿子回南边去，这日子也别过了，一拍两散，我夏家还养得起孩子！”

钟老爷子苍老的脸肌肉抽动，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狰狞。

他大喘气着站起来：“钟子规！看你娶的好老婆——真是能干啊！当年能教唆着你离家出走跟她私奔，如今又能教唆我孙子跟外人姓。”

钟子规额头上霎时出了一层汗，弓腰俯首，战战兢兢：“爸……爸……”

夏时雨扑过去锤了他肩膀一下，怒声：“钟子规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谁教唆你离家出走的？”

“我为了你，连歌剧院首席的位置都放弃了，你这个黑心肝的负心汉！”

楼梯上，探头冒出一个小男孩的脑袋。